說着邁出兩步。
蘇舞雩卻站定沒動,用手指了指相反的方向,風群玉定睛一看,便見那些傀儡村民又舉起鋤頭農具,虎視眈眈盯着她。
原是她走錯了路的方向,那個方向并不是朝着祝府。
她倒轉了一下自己的方位,邁出一步,便見那些村民放下了農具。
于是她繼續向前方走去,并沒有注意到蘇舞雩在暗處悄悄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似乎在懷戀着那剛剛自指尖流逝的,稱不上溫暖但也絕不冰冷的溫度。
本來是想要貓崽的,但他卻在牽着她手的那一刻改變了主意。
這是為什麼呢?人手的觸感與貓毛的觸感分明一點也不一樣。
貓毛是柔軟而順滑的,撫摸起來就像是在撫摸一匹有溫度的綢緞。
可她的手……那麼冷,和自己的手一樣冷。
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人牽過他的手,這還是他第一次與人牽手。
所以,人的手都是這麼冷的麼。
這個先不提。
他要的是小貓崽,她不給自己小貓崽卻給了他她的手,等他牽上她的手,他已經不想要小貓崽了,她為什麼又表現出要給自己小貓崽的樣子,還把她的手從自己手中抽開……
結果就是她既沒有給自己小貓崽,也沒有給自己她的手。
風群玉:……不知為何,突然覺得自己周圍好像變冷了,是烏雲遮住太陽的緣故,還是自己這具身體太弱的緣故?
她偏過頭去看走在自己身後的蘇舞雩,卻見他側臉剔透如玉,神情端靜,腳下的動作卻不怎麼安分,正在踢一顆圓溜溜的小石子,每次都把握好了尺度,将石子踢到自己前方三步遠,待走出三步到達石子面前就再踢出一步。
分明是三缺之人,卻能有如此控制力,着實不俗,堪稱少年英才。
剛在心裡誇贊他控制力很是不俗,他就出了纰漏,把石子踢到了風群玉面前。
好吧,也許不是纰漏,是他故意的。
如果他是故意的,那就說明他雖然靈力高強天縱英才,于心性一途上,卻是十分幼稚。
風群玉看向那粒圓滾滾的石子,心念一動,便将其踢到了十幾米遠的左側,然後卡到了青石與青石的縫隙之中。
這下子,你要如何把這塊石頭撿回來呢。
風群玉望向蘇舞雩,卻見他慢條斯理做出了兩個字的口型。
那口型是在說——“幼稚。”
風群玉:哈。究竟是誰幼稚,她可是進入瞳世界準備論文的人,交出論文之後就是成年人了。
他呢?在路上踢石子,在河面上完打水漂……
她的神色又變了變,因為她想起了他殺妖不眨眼以及殺人不眨眼的樣子。
陰暗的畫皮鬼洞窟内,一劍斬之,便教那畫皮鬼灰飛煙滅。
草原河畔,一手護她一手殺人,翠羽雙刀刃,過處不留行。
一個毫不猶豫奪人性命,摘取他人性命不會比攀折一枝花更艱難的人,心性卻如此幼稚。
*
二人終于來到祝府。
風群玉看見祝府裝潢,卻是微微一頓,因為此時的祝府已然張燈結彩,紅綢遍挂。
祝府的小丫頭梳着雙環髻,很乖巧的樣子,右手在大門上刷粘貼用的紙漿,左手卻是抱着一沓已經剪好的“囍”字。
他們不過是出了一趟門,祝家就新添了一門喜事?祝家不是隻有祝老爺和祝夫人麼,可别說是祝老爺在這麼會兒功夫已經物色好了要擡一房小妾,所以緊鑼密鼓的準備起成親儀式。
她的目光微微跳躍一下,望向祝府旁邊的牆壁,隻見牆壁上依舊開着那猩紅的薔薇,刺眼的像是一片血紅。
這時,小丫鬟也看見了他們,連忙迎了上來,蘇舞雩便上前兩步站在了風群玉身前,不料那小丫鬟卻是走路不穩,一下子便拌了一跤失去了平衡,直直向前栽倒,而前方正對的便是蘇舞雩。
蘇舞雩看不到這一幕,但他的感覺卻敏銳的很,很迅速地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身體也動作了起來,迅速地……閃到了一邊,神情平靜,若無其事。
于是丫鬟便直直向風群玉撲了過來。
風群玉先前還以為他擋到自己面前是擔心小丫鬟會傷害到她,經此一役之後她卻是明白了,蘇舞雩此人心性當真不可揣度。
風群玉輕巧一轉,便偏離了小丫鬟軌迹,下一秒,小丫鬟摔到了地上,而她手裡的“囍”字也呼啦啦地全都飄走了。
跌坐在地上的小丫鬟哎呦一聲,随即便以幽怨的眼神掃過了蘇舞雩與風群玉二人,張口想說些什麼卻是沒能說出口,看起來像是卡了殼的樣子,當然,她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語氣也變得泫然欲泣了起來,“今天是小姐成婚的日子,我應該把這囍字貼滿全府的,可是我隻貼了一個大門,那些囍字就都因我的疏忽被風吹走了,這可怎麼是好,老爺夫人要是怪罪下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傍晚的時候,姑爺可是就要來迎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