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群玉道:“我從來不會被恐怖片的跳臉鏡頭吓到。”
手中卻出現了一把槍,對準面前的人頭就是一槍,伴随怦的一聲,槍口卻噴出了許多五顔六色的彩帶,覆蓋了人頭滿頭滿臉。
人頭不說話了,隻是用一種仇恨的眼神看着風群玉。
随即,風群玉便伸出手抹去了頭顱臉容上的彩帶,凝視起這顆頭顱,即使她的瞳孔已經遍布死亡的灰翳,即使她的嘴唇已經褪色成慘淡的蒼白,那張與風群玉有着六分相似的面龐依舊是美的。
不,不是她與風群玉有六分相似。
而是風群玉與她有着六分相似。
風群玉開口道:“開心了麼。”
頭顱依舊用陰恻恻的眼神看着她,風群玉便又伸出手,強令她閉上了眼睛,“好好睡一覺吧,看你的黑眼圈,簡直和熊貓差不了多少了。”
頭顱一愣,随即就微微顫抖了起來,像是被氣狠了。
就在這時,風群玉被一潑冷水澆醒了。
什麼,發生了什麼,自己是被一潑水澆醒了麼。
風群玉猛地坐了起來,意識還停留在剛才的夢魇中,對面前的一切都抱持着一種略帶茫然的态度,無論是躍動的火堆,身上蓋着的并不屬于她的衣服,還是面前這個濕發半幹,衣衫微攏,雙手滴水,面容平靜的名叫蘇舞雩的男性兩腳獸。
她閉了閉眼,任由潑在她臉上的水順着下颌滴落,沒入到衣襟裡。
随即她又伸出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水珠,看向這件事的罪魁禍首。
禍首蘇舞雩面容平靜,像是壓根沒明白自己做了什麼,無辜的像是一隻小獸。
風群玉:“……”
風群玉陰恻恻地看向他,道:“給我一個理由,擾人清夢,究竟意欲何為。”
蘇舞雩眨眨眼睛,沒有說話,可能是看風群玉這次情緒波動實在太大,感知到了一些危險,才勉為其難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表示自己不能說話。
可風群玉會這樣放過他麼?絕對不會。
于是她一下子便掀開了蓋在她身上的衣服,随即站起來靠近了蘇舞雩,蘇舞雩不退也不避,反而微微低下頭更方便風群玉看清他臉上神色。
少年的睫毛根根分明,甚至還帶着一些細小的水珠,他分明面無表情,風群玉卻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他似乎在觀察着自己的奇異感覺。
更何況少年的身上還有些濕,越靠近越能感受到那微末的水汽。
于是風群玉又後退了一步。
不料蘇舞雩卻是往前踏了一步,将二人的距離又縮短了一些。
風群玉:“……你,是不是看出來我做噩夢了,所以才拿水潑我。”
她說完這句話,也沒有了睡覺的心思,于是又退後幾步,到篝火旁邊坐了起來,給火勢稍減的火添了幾根柴,又撥弄了一下火堆,有火星被揚起,又在空氣中極速的熄滅。
一個人卻坐在了她的身邊,擺出一副聆聽的架勢。
此人除了蘇舞雩之外不做他想。
話說回來,這人真是穿什麼衣服都好看。
穿這麼普通的灰衣,也是如此秀美絕倫,仿若玉人。
就是實在不懂人心,他究竟明不明白她擺出這個樣子明顯就是什麼話都不想說,最好離她遠一點呢。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想聽八卦。
風群玉:“你想聽我的噩夢?”
蘇舞雩理所當然點點頭。
“隐私,才不會告訴你。”風群玉又撥弄了一下火堆,看柴火被燒的噼啪作響,然後又詢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做噩夢,我一直以為我做什麼夢的時候都表現的都很平靜,任何人都看不出端倪來呢。”
“我……蹙眉了?還是亂踢亂蹬了。總不能是說夢話了吧,什麼‘快走開’‘救命啊’這樣的話?”
風群玉戳戳蘇舞雩的腰,卻發現蘇舞雩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怎麼,她不肯告訴他她的噩夢,他也就不肯告訴她她在做噩夢的時候究竟有什麼表現?
風群玉:“不說算了。”
她也不關心。
她繼續盯起篝火,好像篝火裡有什麼非常有趣的東西似的。
然後她感覺有什麼碰上了她的胳膊。
原來是蘇舞雩的手。
他要幹什麼,把話寫在自己手心麼。
于是她沒有阻止他,不料他的手并沒有順着她的胳膊往下摸,摸到她的手。
反而是順着她的胳膊往上摸,摸上了她的臉。
然後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撫摸了一下。
随即就定住不動了。
風群玉:“你的意思是我哭了?不太可能吧。”是一定不可能。
于是蘇舞雩的手又摸上她的眉毛,在她的眉毛上摸了一下。
風群玉:“你的意思是我蹙眉了,這倒是有點可能。”
蘇舞雩收回手,也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風群玉笑了起來,一來當然是蘇舞雩這副一戳一蹦哒的行為有些好笑,二來是因為此時的氣氛實在太愉悅,很适合笑。
三來卻是因為……她從他的行為中感受到了關心,并且不得不承認她其實是喜歡這樣的關心的。
蘇舞雩能感受到風群玉的心情,于是他也笑了起來,當然,此時的他甚至沒注意到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