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群玉把這些寫佛經抄佛經專用的筆墨紙硯又重新裝了回去,手肘卻碰到一個箱子,于是她順手就将箱子打開了,裡面裝的居然是那件被她棄置的羽衣。
羽衣潔白如新,卻缺損了往日的靈力流轉,畢竟自那之後自己就沒有再給羽衣……
風群玉的手頓住了,羽衣隻有披在身上的時候才有效果,但是羽衣充能的時候可不必穿在身上,隻要是在誦經聲音範圍所在之處都可以。
她頌念《心經》頌念了百八十遍,按照道理早應該将這羽衣的能量充滿,但羽衣的這樣子,卻像是一點兒靈力都沒充進去。
羽衣壞了?
還是自己心神不定。
她抖抖羽衣,将其疊起來重新放回箱籠之中。
實不相瞞,現在她有點想學土撥鼠叫。
“錦兔,玉扇。”她把兩個丫鬟喚進來,讓她們拆下自己頭上的钗環,道:“我想睡一會兒,晚飯就不吃了,你把那些糖炒栗子盛起來吧,我起來的時候要把它當做零嘴吃。”
玉扇将山花的絨花取下去,又去解她的發髻。
一拆開發髻,黑發立時如瀑布一般鋪了滿背,流露着緞子般柔潤的光澤。
錦兔卻擔憂地看了看風群玉的臉,道:“總覺得公主自回來以後就興緻不高,還神神叨叨地在房間裡念經,該不會是撞見……”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了吧。
玉扇卻用小腿踢了她一角。
錦兔已經成熟多了,這次沒有叫出聲,隻疑惑自己又是哪裡說錯話了。
玉扇開始用木梳梳起公主的長發來,感受到頭發的冰涼從自己指尖掠過。
風群玉用手撐住自己的臉頰,幽幽歎了口氣,心想若真是妖鬼那還好說,這是可是有捉妖世家之稱的蘇府,人才濟濟人傑地靈,真有鬼怪妖魔,随便派出一個蘇舞雩就能将那些鬼物打的落花流水滿地找牙。
可惜啊,可惜,她撞見了的不是什麼妖鬼,是蘇舞雩本人啊。
風群玉:“想想明天晚上的宴會我要穿什麼吧。”
“公主有什麼想穿的。”
“你們看吧,我現在沒心情給自己搭配衣裳首飾,明天估計也不會有心情。”
錦兔玉扇對視一眼。
‘公主到底怎麼了,是被人欺負了麼。’
‘不知道啊,公主說要自己去散散步,不許我們跟着。’
‘也許隻是突然心情不好,過一會兒就好了,這裡不會有人敢欺辱公主吧?’
‘不知道,還是第一次見公主這樣蔫巴巴的呢。雖然我們和公主也沒相處幾天……’
就在玉扇将所有頭發梳過一遍,整齊放在身後的時候,一陣 “咚咚咚”的急促敲門聲驟然響起。
谷雨打開門,看見敲門的是一個小丫鬟。
“公主已經睡了。”
小丫鬟很明顯是跑來了,臉蛋紅撲撲,還氣喘籲籲的,“不是,錦兔姐姐,是聖旨,聖旨來了,要公主去接旨。”
錦兔:“啊?”
這兩人的聲音都不算小,屋内的風群玉自然聽了個清楚,她的眼眸微微一怔,轉瞬便恢複了平靜,隻是輕輕歎了口氣,聲音低低地說:“玉扇,為我重新梳妝吧。”
錦兔和玉扇立刻拿起手中物什,為風群玉重新梳理起發髻。
終于還是忍不住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成心與我作對。”
玉扇動作麻利,聽聞此言卻心頭一驚,嘴裡念道:“公主可不能說這樣的話,若是傳出去那就了不得了。陛下派人來了,這不是說明陛下還是挂念公主的麼,不然怎麼會給公主下聖旨。”
風群玉沉默一瞬,心想派聖旨來确實是真的,挂念她卻一定是假的,誰知道他怎麼會突然想起她來,怕不是被朝廷上的臣子上奏廷诤了。
“公主,偏一下頭。”
風群玉乖乖地任她們擺弄,感覺自己像是個洋娃娃。
不任由她們擺弄還能如何呢,她隻能在心裡默念“跳過跳過”,希望這梳頭的劇情可以快點跳過。
話說回來,此方世界真的不能有一個快進按鈕麼,有些劇情壓根就是浪費時間,她根本不想過。
要是自己手裡有快進鍵,可以将自己不喜歡的劇情加速或者跳過就可以了。
整理好,風群玉便帶着錦兔和玉扇,來到院子外面,此時院子外面也已經聚滿了人,包括蘇溫簡,蘇家夫人,以及蘇修禳,倒是不見蘇舞雩的身影,不知他去了哪裡。
宣旨太監展開明黃色聖旨,高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朕之愛女風群玉,慈惠為本,貞靜自守。今特賜珍寶若幹,绫羅綢緞百匹,望公主善用,以彰皇室之尊榮……欽此!”
慈惠為本,貞靜自守,這是在說自己?
她俯身叩首,接過聖旨,又看了看那幾擡巷子,示意人擡進去,然後囑咐玉扇給了為首公公一些銀錢。
宮裡的人離開了。
風群玉與周圍人随意聊了兩句,便也回去了。
屋内,擺滿了箱子。
風群玉:“先把我的首飾卸下來吧,我要睡覺了。”
玉扇:“公主不想着清點一下?”
風群玉:“醒來再說吧。還有,把窗戶打開吧,透些新鮮的風進來。”
她解下钗環之後上了床,玉扇錦兔如往常一樣解開簾帳,将層層疊疊簾帳放了下來。
花的香味萦繞在她鼻間,還夾着一點沒有完全散去的蘇合香的味道。
她睡着了。
什麼也沒有夢到。
卻沒有注意到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站在窗前,又如飛燕掠水般輕盈地翻窗而入,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來人自然是蘇舞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