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夜冷漠：“不。”

“好吧。”月千裡遺憾道，一點也不見外的一口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嘎嘣嘎嘣的糖塊碎開在舌尖，他含糊其辭，“我自己都還沒吃過呢。”

江不夜：“……”

他偏過臉去神情冷漠。

月千裡三下五除二吃完道：“樓月滿同我說可以帶你一起！你快換身衣服，我帶你去見見我的好兄弟，還有微甯，你如若見了也會喜歡的。”

前面還死去活來躲在被窩裡不肯擡頭，好像耍了江不夜一番心情又變好了，他此刻提起，語氣裡竟然坦然自若極了。

江不夜蹙眉看他，不知該說是沒心沒肺還是用情不深。

“……什麼衣服？”

月千裡長籲短歎：“小葉兒，你還說我眼力不佳，我看你也不逞多讓，你沒發現我換了新衣服嗎！”

江不夜對小葉兒這稱呼是在不喜，平平淡淡的說：“發現了。”

“好看不好看？”

“……”

“你那是什麼表情？！”月千裡不滿道，扭頭走了，“衣服我讓阿福給你送來，我在樓下等你，不想同你說了，沒趣。”

江不夜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方才是何表情，餘光看見阿福探頭探腦的從樓梯上來，手中捧着一套新衣。

他在面前放下衣服比劃着道：

千裡特意給你買的，想給你賠禮道歉，你不要怪他，今日過節，希望你們玩的開心。

江不夜良久之後歎了一口氣，接過說了聲謝。

＊

月千裡在樓下等了大約一刻鐘左右，江不夜便下來了。

月滿樓今日也有不少人在大堂，哪能想到一個喝茶的間隙，看到了眼前一亮的美人從樓上走下來，登時都沒了聲音。

月千裡一直都知道江不夜長得極為好看，隻是今日一見，還是失神了片刻，原本想鬥嘴的話停在喉嚨換了個說辭：“小葉兒，你可真是比姑娘還漂亮！”

江不夜念在他一片好心道歉，對月千裡這像個輕佻浪蕩子還将他跟姑娘比的話忍了，見大堂裡的衆人都目光往他這裡止不住地瞟，平靜道：“隻有你這麼說，别人恐怕都覺我穿這身很奇怪。”

月千裡立刻道：“不奇怪。”

江不夜喉結滾了滾：“你那是什麼表情？”

月千裡眉梢間掩飾不住喜色，一看就是打響了某種算盤正在心裡樂開了花，他圍着江不夜轉了幾圈，撫掌一笑：“我覺得我眼光很好啊，你就适合穿這個顔色。”

他信誓旦旦的說：“你去搶親吧小葉兒，你要是去了，我敢肯定，芙蕖鎮絕對沒人反對的！”

大堂衆人聽到雙雙裂開，全都為之絕倒，隻看見那個俊美如天神一般的少年僵硬一瞬，随後轉身一言不發的上樓，出門拿了一把渾身纏着黑布的劍，二話不說就朝月千裡劈來！

江不夜本來還能忍，聽見月千裡再度放肆，實在是耐心耗盡：“月千裡！”

阿福從後廚出來，看見兩個人又是打打鬧鬧，規規矩矩寫了一塊牌子挂在月滿樓門口：喜迎芙蓉節，今日本店凡有情人入住，房費減半，吃喝全免。

……

月千裡硬生生被追着跑了半條街，是在是累了，笑着求饒道：“我随口亂說的，我錯了。”

江不夜收回劍，冷冷道：“我看你是樂在其中，不知悔改。”

月千裡掃了一眼他那把纏着黑布的劍，同他一起并肩往趙府去，奇怪道：“你把這把劍纏起來做什麼？”

“……此劍或許不似凡物，怕被有心人認出來。”

月千裡哦了一聲，笑：“哪天可否借我來玩玩，我對江湖真是傾慕已久。”

“為何？”

月千裡仰頭看着天道：“不許我們普通人有江湖夢？我可不想同樓月滿一樣在這裡安安穩穩度過下半生，況且……我還想找到我的爹娘，或許他們還在這世上，還在等我。”

江不夜靜靜聽着他語氣裡的一分不甘、兩分落寞，七分茫茫不知所以然，冷淡道：“或許江湖沒你想的那麼好。”

月千裡不知是敷衍不信還是确有所感，點頭附和：“也是。”

談話間，不知不覺就到了趙府門前。

過節大婚，喜上加喜，趙府門前鞭炮齊鳴，人流湧動摩肩接踵，差點将他們擠散，江不夜不得不拽住月千裡的袖子道：“跟緊我。”

兩人從人群裡好不容易擠出來，隻看見趙府門前，一箱一箱的紅色嫁妝堆在府前，門口的兩尊石獅子帶着大紅色的花球，大門往内一齊排開十幾個侍女，各各穿着藕粉衣裳，帶着荷花耳飾，低眉順目的向來客問好，引他們前去正廳宴席。

月千裡反手拽住江不夜的胳膊，拉着他在鞭炮聲裡走到大門前，一個莫約五十來歲留着長須穿着灰衫的中年人站在門口迎賓，吊梢眼高顴骨，舉目之間多是精明姿态。

月千裡将請帖遞上去，笑道：“月滿樓，特意前來恭賀二位才子佳人大婚。”

“千裡客氣。”

丁管家多打量了月千裡身後的江不夜一眼，知曉月千裡素來與自家少爺是臭味相投，及其熟絡，拿過請帖道：“少爺一直說念叨着着要見你前來觀禮，就是這幾日忙着籌備婚禮，抽不開身，本來還囑托我特意去請你，如今看來是不需要了。”

月千裡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樂盈盈說：“我也沒想到，趙栩竟然要成婚了，可喜可賀，定然是要親自前來好好看看。”

丁管家低歎了口氣，笑着說：“有勞，請進吧。”

月千裡拉着江不夜，鞭炮聲裡，一腳跨進趙家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