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澗揮手,凝了一道宛若實質的水霧屏障,将山風俱擋了回去。
黎星斓還想再問,忽然警鈴大作,隐約瞥見無數把半透明的彎月狀刀刃鋪天蓋地地襲來,藏在風中,借風起勢,比風還快!
這讓她想起在破廟中那男修險些要了她命的透明刀刃,但那隻有一把,眼下卻是密密麻麻。
無數風刃鋒利無比地向他們襲來,卻被屏障所擋,發出令人牙酸的切割聲,又像是雨打芭蕉,噼裡啪啦的亂人心神。
水霧砰的一聲散去,水藍色屏障顯現出來,風刃擊在其上,如雨落湖面,一圈又一圈的水波紋蕩漾開,又疊加在一起。
失了勢的風刃會化作風,攜走一部分屏障上的水汽,回到天地間去,然後又借助陣法之力,再次凝為風刃,二度襲來。
眼見着屏障愈發稀薄,張雲澗攬住她腰,足尖輕點,往半空倒飛而去。
“想想我教你的,運轉你的靈力,别凍死了。”
離開了屏障,山風又猛烈地卷來。
的确好冷。
這風吹得人天靈蓋都要碎了。
黎星斓緊抱着張雲澗,一邊集中精神運轉靈力禦寒,一邊躲在他的護體靈光中避風。
笑意在耳畔悠然響起。
“感覺如何?”
黎星斓實話道:“不好,吹得我頭發都打結了。”
那漫天風刃并未有放過他們的意思,急速追擊而來,宛若大海中的遊魚,竟形成一道旋風,所到之處,附近樹木全被折斷。
張雲澗攬着黎星斓飛了好一會兒,望着群山連綿,猛停下來。
“看來這是個厲害陣法,不破陣的話,是逃不出去的。”
黎星斓問:“怎麼破陣?”
“尋到陣眼才能破陣,否則便隻能強行突圍。”
張雲澗淡淡望着那如同一條巨龍咆哮而來的風刃群,黎星斓的發帶輕輕從他的手背上拂了過去。
他的目光掠過那抹風中翻飛的紅,垂眸笑問:“我們沖進去,怎麼樣?”
黎星斓看見他眸中那若有若無的瘋狂和興奮,收緊了手臂,颔首道:“那就沖進去吧。”
她不糾結不遲疑不猶豫也不害怕,半個字都不勸他,與她說話比這山風還令人惬意。
張雲澗笑了兩聲,攜着她向風刃群迎面而去。
黎星斓閉上眼,想象最壞的結果不過是被分屍無數塊,但大概率不會這麼慘,因為張雲澗沒那麼弱。
周遭乍然一暗,感覺到闖入了風中,于是她睜開了眼。
風暴中心倒是反而安靜,山風的疾呼小了。
她擡起頭,張雲澗正攬着她淩空浮在風刃群中,他周圍亮起水藍色瑩瑩光圈,任由那些風刃切割,卻又如投石入海,沒入水中消失不見。
張雲澗左手中出現一枚空間戒指,正是他斬殺的那兩個男修其中的一個,不知是誰的。
空間戒指亮起光,下一刻便在他身前浮現了十幾張顔色各異的符箓,他毫不心疼地一揮手,所有符箓化作流星散了出去,同時被激發。
緊接着黎星斓聽到幾聲低吟,擡頭一看,竟是三條黃色的土龍從其中三張符箓中鑽了出來,在他們四周環成一圈,抵禦着風刃。
其餘的符箓要麼是水箭,要麼是巨劍,要麼是一口金色大鐘,總之,有些與那些風刃主動對抗,有些則将他們籠罩在其中被動防禦。
符箓這種東西,就是利用特殊手段将中高階術法封存在符紙中,以便可以立即催發。
中高階術法往往威力很大,隻有厲害的修仙者才能習得和使用,将之封在符紙中,既不用巨大的靈力與複雜的口訣催動,也不用使用者本身學會該術法,還能發揮出比本身更強的實力,絕對是絕大部分修仙者的最愛之一。
但因其造價相對昂貴,且使用次數有限,故而一般修仙者平時作保命之用較多,不可能像張雲澗這般随意揮霍。
黎星斓來之前,還是對修仙界的運行規則有一定了解的。
看起來張雲澗這麼一用,就幾乎用了那位内門弟子一輩子的積蓄了。
黎星斓默默想,還好那位老兄挂了,不然可能得原地氣死。
和黎星斓一樣想法的還有陣外的人。
“……敗家!”
陳婧氣道。
将人困在陣中,也是為了逼張雲澗出手,想看看他到底使用的何種心法,體内又是否有妖力或者魔氣,但他除了護體靈光和一道水幕外,并未使用任何招式。
若有修仙者轉為魔修,前期靈力的占比是比魔氣高的,所以不全力出手,很難被察覺到。
但她屬實沒想到,他竟然不自己動手,隻如此大量揮霍符箓。
夏澤感歎了一聲:“真不愧來自上等門派啊,到底身家豐厚。”
宋福與另外幾位陣法師也目露羨慕。
似他們這等中等門派的弟子,其實與絕大部分修仙者相比,也算資源優渥的,但買了符箓不到緊急關頭依然不舍得輕易使用,實在太浪費了。
眼瞧着陣法第一層的風刃被符箓術法消耗殆盡,陳婧冷着臉吩咐:“啟動第二層。”
天地間的風陡然一歇,符箓靈力耗盡紛紛化為灰燼,隻餘一地草木狼藉。
張雲澗抱着黎星斓落在地上,輕笑了聲。
“好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