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加上近幾年冰價每年都在緩慢上漲,夏日炎熱尋常百姓早習慣了用冰納涼,周邊衍生的冰飲子鋪面全都想在夏季多掙些銀子。
裡頭舉着例子,暗中籌劃如何使冰價上漲的不為人知,又有個正當理由,雙方密謀中卻不知這些話全落入少年耳中。
在外人眼裡他是官府張貼抄沒家财的公子哥,可每眉宇間的一舉一動時刻彰顯着他昔日尊貴氣質。
少年穿着的綢緞價格居高,腰間挂墜多數和田玉墜子,另外一手間捏着黑金漆扇,舉起茶杯輕輕抿上一口。
“郎君,外頭轎子候着,舅老爺等您回府。”小厮推門通報。
良久,少年郎起身往樓下走,坐進轎子到了府邸。
他用扇子輕擺着,好一股風流倜傥勁。
正廳站了位老爺,黑帽青袍:“子恒,可算來了。”
“舅父,外甥來晚了。”少年郎朝舅父作揖,接着說道,“冰行夥同外人從中受益,每賣一塊便從中抽取二十文。一日下來千文有餘,我們應當放長線釣大魚。”
“是也。”老爺轉身,嘴邊兩縷胡須微挂嘴邊,他捏起一縷捋起來,目光轉換眼皮一沉,“城中可有百姓購不起?”他身為父母官,百姓衣食住行是他之所挂。
“未曾,眼下百姓收入可觀,我派人去盯梢,并未見人央求掌櫃通融。”梁文宇句句如實并無虛假。
他當日荒唐行事讓舅父順勢為他想了個主意,愧對騙取百姓錢财同時與舅父對賭,賭約便是阿瑤這一女子能否撐起心中所想。
遙想皇城之下,女子為商多數是賣些簪羅钗環,胭脂口粉尋常女子之物,也有些賣豆腐的女娘。
州橋之上竟是男子在外賣冰飲生意,冰塊重量沉,一介女娥無法搬運打磨。
他賭阿瑤赢,勢必讓叔父親口承認女子已是能作商鋪店家的。
“看來今日舅父食欲尚佳,想是冰飲子借了暑氣。”他故意提起阿瑤所制的蜜沙冰。
吳縣令睨了他一眼,吃起下人替他購入的炒酸奶:“小姑娘心思獨特,說來我若中途反悔豈不叫你看了笑話,萬事開頭難,别得意!”
“舅父所言極是,我理應多幫襯些,畢竟她現在可是我的主子。”梁文宇合攏漆扇,朝手心一握。
這事說起來還是他自個想出來的主意,算定對方會心軟,故意打傷自己去阿瑤面前博可憐。
吳縣令伸手空點了幾下,搖頭笑道:“你這潑猴,性子放蕩慣了,如此去騙人家小姑娘,就不怕她發現之後。”
“再外我是仆從,算起來也該到出攤時辰,舅父,外甥先行告辭。”他着急回去幫阿瑤,在府中換了行頭,離去前,“舅父放心,子恒對幕後之人已有把握,隻待他上鈎。”
吳縣令望着少年郎遠去身影,不知該祝賀好還是替他不自知而惋惜。
阿瑤手上在為酒樓定下的三十分各味沙冰配置底料,面前擺放着的碗來自酒樓,她隻按照掌櫃吩咐添加。
其中有一家定了不下十碗炒酸奶,每個味道各六碗,她至今加起來新添的味道才統共三種,分别是:原味、巴榄子味、梅子果醬味。
手頭都快冒煙了,一會兒要顧冰沙打撈,一會兒要顧炒酸奶裝盤,時間一久,炒酸奶會粘在鐵盤上很難鏟起。
索性梁文宇回來及時,阿瑤讓了位置給他,把沙冰那份活直接丢給他。
這波子忙碌持續到晌午才勉強結束,放松下來,阿瑤隻覺得自己手腕都有些發抖,長時間緊張局勢總算能休息片刻。
下學堂歸來的兩位幼弟,臉上沾了墨汁了遠看就是兩隻小貓,阿瑤抽出帕子替他溫柔擦拭幹淨,從攤子裡變出兩小碗半化的沙冰。
阿瑤擔心他們年紀小喜食涼物太多不好,專門放在外頭暖一會兒,等他們下堂剛好能吃。
“吃慢些,阿姐找人去花樓賣了點菜肴,一會兒你倆吃完趕緊去學堂,莫耽誤夫子教書。”她是傾佩屋縣令民之心,但凡是他府上小厮來賣冰飲都會特地多放一些。
“我們曉得。”兩人上課很用功,但基礎弱上些,下了功夫學,竟忘乎所以,晚了一刻鐘。
月底阿瑤算着攢下的銀錢,居然比她算時還要多上一粒,當即和官爺簽到房契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