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剛曉,沈辭盈便已醒來,腦海中盡是陸岑歸前幾日所說城外翠雲山上的廢棄書院,那書院主人竟主張女子亦可科舉,可這樣一個驚天大消息,她卻聞所未聞,亦未從旁人口中聽過,仿佛沒有這段曆史,他是從何得知的?
“阿盈可醒了?”傳來低沉的嗓音,沈辭盈才發現屏風前站着一高大身影。
“嗯。”
聽着窸窸窣窣的聲響,陸岑歸并不着急,悠然坐于屏風前的紅木凳上,給自己倒上一杯茶,微抿,眉頭擰了擰。
朝外招手,示意婢女将茶水及時換掉。
穿戴整齊的沈辭盈緩緩走出屏風,便瞧見婢女神色緊張的撤走茶具,“怎麼了?”
“無事,茶水冷了罷了。來人,将早膳端上來。”
沈辭盈一臉驚訝道:“今日不去母親那?”
什麼時候眼前這人變得如此守舊,她可不是這樣的。陸岑歸不禁笑出聲,“我與母親說了,今日不用去。快點用膳,今日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眸光微微一顫,眼中閃過驚訝的光芒,連握勺子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瞧人愣住的神情,陸岑歸忍不住揉了揉發頂,溫聲道:“快吃,不然晚了,時間可不夠?”
好地方?!沈辭盈暗自思忖,不自覺的加快動作,心中竟隐約期待陸岑歸今日要帶她去的地方,會是那嗎?
簡單用完膳後,在陸岑歸再三叮囑下,沈辭盈又穿上一件薄衫。
行至陸府大門,一匹高大威猛的駿馬被下人拉至面前,看着面前這高人許多的駿馬,沈辭盈看向陸岑歸,一手指着馬,一手指了指自己。
陸岑歸輕輕颔首,給予她了一個肯定答案。大步上前,輕輕拍着馬首,馬兒用頭輕蹭大手,看着感情十分親昵。
站在一旁的親衛青竹說道:“夫人,這是陪我們将軍征戰沙場的玄色,當年将軍七進七出敵營可都是玄色陪着!”自豪的神色,仿佛陸岑歸戰場上英勇的身姿此刻就浮現在眼前。
“可是,隻有一匹馬,我們倆人怎麼騎?”
夫人這是不願與将軍共騎一馬?青竹趕緊低頭,餘光瞟了瞟主子,還好神色正常,輕輕拍了胸脯兩下松了口氣。
沈辭盈視線陡然出現一隻修長大手,擡眸望去,陸岑歸早已翻身上馬,手拉缰繩,嘴角微勾道:“路途遙遠,若阿盈乘坐馬車,我們今日這一來一回可趕不回府。”
剛才詢問時鶴今日去哪,這人隻神秘一笑,并未告訴她答案,現又說路途遙遠,想必真是昨日說的——翠雲山!
伸手欲覆于大掌上。
所有人目光都被牆角處疾馳的馬蹄聲吸引,一抹靓麗的紅色身影由遠及近,身姿飒爽,直至陸府門前,才勒住缰繩。
看清馬上紅影,陸岑歸唇角的笑意霎時沒了,掀起眼簾幽幽地掃了一眼。
知曉這是陸岑歸不滿的表情,馬背上紅影讪讪笑道:“時鶴哥哥,何必這樣神态,聽聞你們今日要去城外散心,兩人一路未免孤獨寂寞,多我一人不是更熱鬧點。”
呸,我家将軍和夫人出去,正是濃情蜜意,你這不長眼的顔家小姐非要插一腳進來破壞人家夫妻濃情。青竹在心中暗道。
聞言,正欲開口,牆角處又傳來聲音,馬蹄夾雜着車輪聲響,陸岑歸眉頭擰的更深。
馬車堪堪停在三人身旁,車簾掀開,一青衣俊秀男子搖着折扇,對三人一笑。
看着沈辭盈都一愣一愣,今日這怎麼了,平日見不了的幾人,怎今日都來了。
顔衡斜靠着窗框上,側首看向三人,眸中噙着懶散笑意,“時鶴,三人去也是去,四人去也是去,加我一個不嫌多吧!”
馬上的人沉默半晌,抿唇不語,沈辭盈握了握手掌,陸岑歸才收斂情緒。
四人中的和事老,沈辭盈說道:“現如今,我們四人同去,該怎麼去?”
“馬車。”
“騎馬!”
顔家兩兄妹異口同聲,說出兩個截然不同的答案。
“顔馨兒,女兒家騎什麼馬,坐車!”
“大哥,莫不是你還不會騎馬吧?”顔馨兒彎頭看向自己兄長,一臉戲谑。
“你...你個丫頭,當初就不該帶你去北疆,把你性子都養野了!”氣得顔衡臉青一陣紅一陣。
趁兩人争論,陸岑歸見這倆兄妹還是如此,一把握住沈辭盈手,将人抱于胸前,策馬揚鞭。
駿馬嘶吼,顔家倆人才驚覺陸岑歸先走一步,立馬追去。
疾馳半晌,沈辭盈由最初的害怕,已逐漸适應,回頭望去,身後兩人依舊緊跟。“時鶴,不等等他倆嗎?”
“他倆若能跟來便讓跟,跟不來他倆自會找地歇息。”唇角笑意明顯,似是得意。
馬蹄在溪邊碎石邊上發出清脆響聲,陸岑歸勒住缰繩,沈辭盈看着這座綠意盎然的山林,清風拂過,很是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