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大師将鏡子遞還給她,歎息道:“孩子,你糊塗啊,你們既已有了事關生死的聯系,自然是無法超度的。”
超度意味着鬼魂彼間的消散,她的靈魂與之綁定,已然無法全身而退。
孟千山緊緊抓着鏡子,低垂着頭,有些喪氣地低喃:“我該第一時間過來的。”
現在一切都晚了。
她将與宋晴瀾經曆的種種情況一一闡述了一遍,連着同生咒、食人傾向等一并告之,希望能從這得到解法。
然而,無相大師聽完後,依舊搖頭。孟千山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拔涼了,現在在呼吸的這個應該是個屍體。
手臂上的傷在紗布的包裹下悶得發癢,濕汗浸透,帶來陣陣惱人的刺痛。
宋晴瀾在鏡子裡出于報複在自己手臂上劃刀子,導緻她這也有了同樣的傷疤,要想把同生咒解除需要雙方達成共識,生死契約同理。
但以她對宋晴瀾不多的了解,那個神經病120%不會同意,不僅如此,還會三天兩頭往她手臂上劃刀子,不斷強調她的存在,可惡至極。
“孩子,順其自然吧。”無相大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臉上依舊是那副淡然慈愛的笑。
孟千山垮着臉:“我都快被她折磨瘋了,您還笑得出來!”
“萬事皆有因果,随緣而行,放下煩惱,方得自在。”老人家笑意溫和,目光深邃,“何況,這并不是壞事。”
孟千山因這句話,心中稍稍明亮幾分:“怎麼說?”
無相大師卻不再言,隻微笑着搖搖頭,意在天機不可洩露。
·
孟千山在禅明寺待了一整天,調養身體。次日,終于舍得去超自然局上班了。
盧亦寒照常出任務去了,外勤二組二十幾名成員,如今隻剩下兩個在辦公室,其中一個還是金筝。
金筝啊……感覺有幾天不見了,難得今天到得比她早。
孟千山來到自己的工位,将包放下,先打開電腦查看有沒有需要處理的消息。
幾封下屬整理好的委托郵件、幾十封委托完成的任務報告,以及一封辭職申請。
終于還是來了嗎……
孟千山瞥了一眼工位上把頭埋得低低的金筝,小丫頭做賊心虛,都不敢看她。
鼠标雙擊點開郵件,辭職報告四個大字赫然彈出來。不愧是在讀大學生,信件内容寫得規規矩矩,連“此緻敬禮”都寫上了。
想起盧亦寒和她說過的話,這人肯定是不能輕易放走的。
“金筝,過來一下。”
金筝身子一抖,沉默着推開椅子,慢吞吞走來站在她的工位前,低着頭一言不發。
孟千山将屏幕轉過去一點,往椅背上一靠,道:“這是你寫的?”
金筝點頭。
孟千山:“我想知道原因。”
原因?當然是因為幹這一行太危險了啊!她隻想做個兼職賺點錢,不能為了兼職連命都丢了啊!
金筝内心亂成一團,還是頭一回以這樣的立場站在組長邊上,像是面對校、院長一樣,恨不能把臉埋進地縫裡。
她扯出提前編造好的謊言:“我學校還有别的事,太忙了,這邊會顧不上,所以想要辭職。”
聽起來似乎像那麼一回事,但孟千山知道這純屬借口。
孟千山沉吟道:“我記得你應該考完試了吧,暑假有什麼安排嗎?”
金筝點頭:“有的,幾個認識的同學要參加一個考古項目,我要跟着一起去。”雖然她就是個打雜的,一天100包吃住,不管怎麼樣總比超自然局要安全,還能學到知識。
“考古?什麼地方?”
“在隔壁E市,不遠。”
“都出市了,還不遠呐。咱省的夏天,最高溫度可是快有40度了,你這小身闆吃得消嗎?”
“還行,有高溫補貼。”
孟千山不免多看了金筝一眼,這說一句堵一句的,看來是真下了決心要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