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铎民的車開到了倉庫的門口,他拿了傘去接秦書下車,短短幾步路,兩個人的身上已經濕了大半,打傘跟不打傘沒什麼區别。
倉庫門口堆了沙袋,門口的雨水打着旋兒彙合,從沙袋上流過去,如果不是沙袋堆得高,幾乎要漫進倉庫裡去。倉庫裡七八個人正在小心地把堆在門口的一堆貨往裡面高點的地方搬。
秦書湊過去看了一眼,全部都是打着木架的紅酒,木架裡面都用泡沫盒子做了防護。想來市值不便宜,要不然林铎民不會那麼緊張跑過來。
全叔早就看到林铎民來了,但是分身不暇,他正在跟工人一起合力搬貨。
林铎民把傘收了,去桌子上找了副手套去一起搬。
秦書也要去。
他拉住秦書把她按在椅子上,“都是重貨,你幹不來。坐着等我。”
秦書看着他不說話,他從桌鬥裡找了幹淨的本子和筆給她,“你幫忙核數也行,這些酒比較貴,分好幾個品,他們肯定沒有來得及計數。”
全叔這時候騰出空走過來,他看過林铎民朋友圈裡發的秦書照片,想起之前林寶生跟他說的“本人更漂亮”,也笑,“秦小姐确實漂亮,怪不得阿民那麼喜歡。”
林铎民輕輕“啧”了一聲。全叔不說話了,彎腰去找紙筆。
秦書伸手拉林铎民的袖子,覺得他對全叔太嚴肅了。
林铎民拉住全叔,“讓秦書計數,全叔你把品類告訴她就行,你歇會兒,我過去搬。”
全叔趕緊擺手,“那怎麼行?怎麼好意思讓秦小姐代勞?”其實入庫的時候已經清點過了,但是因為是貴重物品,換了地方之後還是再清點一遍,保險些。
“叫我秦書就行。”秦書說:“我做外貿的,也經常跑倉庫記這個,做得來的。”
全叔見林铎民堅持,就笑呵呵地帶着秦書過去看已經搬過來的貨。七八個品,秦書很快就分了類在本子上記清楚了。
全叔年紀大了,剛才慌慌張張搬運了幾個來回,這會兒腰受不了,搬了兩張椅子來,自己坐了一張,還喊秦書過去坐。
秦書邊記數邊問全叔,“這些酒是不是很貴?”
全叔笑着伸出一隻手掌來回翻了下,秦書吃驚,“這麼貴呢!”全叔說:“這是一支的價格。”
秦書點點頭,專心去計數分類。全叔也不打擾她,就坐在旁邊看他們工作。
秦書一個人很輕松就跟上了進度,把八個品類分得清清楚楚。
林铎民跟着倉管和搬運工,一起搬了兩個多小時,才把所有的紅酒都轉移過去。門口的地方又搬了幾排沙袋去擋着,确保萬無一失。
剩下最後十來個木架的時候,林铎民停下來,和一個倉管站在一邊說話。
秦書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去确認已經碼好的木架。
全叔去看秦書手裡記着的數,笑着說:“秦書計數很專業啊。”按品分了棟,每棟裡面多少個木架,每個木架裡多少支酒,酒的品類都記得清清楚楚。
秦書笑笑,“我每天出去倉庫收貨、裝貨櫃,這些都是基本操作,不難。”
她擡頭去看林铎民,林铎民站在搬過來的紅酒架前,脫了手套跟倉管交待,“雨停了就安排車把這批貨送出去,也就是最近那邊倉庫貨太滿才在這放兩天,就碰上了這麼大的雨。”兩個人又去商量路線怎麼走會減少颠簸。
有兩個搬運工搬了最後一架紅酒往他身後堆好的酒架前去放,酒架堆放的并不高,隻到林铎民腰的位置。但或許是工作時間太久,眼見其中一個人手腕脫力,搬着木架往上堆放的時候,木架歪了下來,往林铎民的後腰上砸過去。
秦書把最後一組木架記上去,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林铎民!”秦書喊他已經來不及了,自己往前沖了兩步伸手接住木架,但确實比她預計的要重很多,木架砸在了秦書的身上,秦書始終還記得這些紅酒很貴,兩隻手沒敢松開,緊緊的抱住了砸在身上的木架,整個人被沉重的木架壓在了地上。
“哎呀,秦小姐!”後面好幾個人看到都喊起來,紛紛往秦書跟前跑。
林铎民聽到秦書的聲音就趕緊回頭看,轉過頭來看到秦書倒地,腦子裡一片空白。
“秦書!”林铎民把木架從秦書身上移開,旁邊幾個人迅速地接住木架擡過去。
林铎民去扶秦書,上下打量她,心都快跳出來了。他此刻全身木得發麻,想去問問她有沒有事都張不開嘴。
秦書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土,看到林铎民臉上的表情,笑他,“我沒事。”
林铎民皺着眉毛兇她,“酒重要還是你重要!摔就摔了,值得你這樣去接!”他後怕死了。
秦書抿着嘴不吭聲。
全叔剛才跟秦書站在一起,看得清楚,趕緊給秦書解釋,“剛才要不是秦書接的那一下,不止酒要碎,還會砸到你。你不謝謝人家還兇人家。怎麼當的人家男朋友!”
林铎民拉着秦書又上下打量一遍,跟她确認,“有沒有哪裡疼?”
秦書伸出手給他看,“手疼。”剛剛摔跤的時候把手裡的紙筆都扔了,去接那個木架子,她手上沒戴手套,有不少細碎的木刺刺進了手掌。白嫩的手掌微微蜷縮着展開在他面前,上面紮了不少細碎的木刺,看起來可怖極了。
林铎民不敢去碰,隻輕輕握住她的手腕。
他想說點什麼,但喉嚨裡一片哽咽。
全叔去檢查了那個木架裡的紅酒,幾個倉管和搬運也趕緊去看。他們對于這批貨的市價也是清楚的。
全叔誇張的捂着胸口歎了一口氣,笑着解圍,“哎呀,多虧秦書了,沒有碎。”
秦書沖他們笑笑,她怕那個手滑的工人有心理負擔,笑着跟他說,“沒碎就好,也不是什麼大事,都不要放在心上。”那是個年紀不大的男孩子,瘦瘦弱弱的樣子,戴着眼鏡,面上都是惶恐之色。
林铎民沒出聲,輕輕圈住秦書的手腕,往外走。
走到門口他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回頭跟全叔說:“晚飯你們出去吃,報公司帳,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全叔撿起了秦書扔在地上的紙筆,跟他說:“秦書記好的這個我回頭拍照發給你。”
林铎民點點頭沒再接話。
倉庫門口的沙袋堆了好幾排,又高,秦書過不去,林铎民一手撐着傘,一手伸到她的腿彎去抱她,秦書趕緊摟住他的脖子,但是不小心碰到了手心裡的木刺,疼得“嘶”了一聲。
林铎民趕緊說她:“你手放着别動。”他一手撐着傘,踩着水坑把秦書抱到副駕,自己繞過去上車。上了車把雨傘随手扔到後排,側身輕輕抱住秦書說:“對不起,剛才不是故意兇你。”
秦書笑着搖搖頭,“沒事的,我知道你是關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