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禾溪來說,這個過程并不陌生。
下墜的感覺類似于她跳了個崖,身體如同羽毛一般在空中飄浮打旋,不停下降,直至墜落。
唯一不同的是,進入玄武小秘境中的的禾溪最後慘兮兮地摔在地上,而這一次她被人及時接住。
“翠花姑娘,你沒事吧。”
暗帶關切的問候響在耳邊,禾溪迷茫擡頭,映入眼簾的是裴谕未曾摘下的銀面。
她下意識眨眨眼,識海裡響起小灑慌亂的聲音:“啊啊啊啊宿主你快下來!”
禾溪不明所以,不過很快她發現為什麼小灑會那樣說,因為她現在躺在裴谕懷裡。
還是以公主抱的姿勢。
禾溪:!
見她一臉懷疑人生的模樣,裴谕按下想調笑她的心思,轉而正經道:“翠花姑娘,你怎麼了?”
被這句話拉回神智的禾溪着急忙慌地從他身上跳下來,扶着他站穩:“沒事沒事,多謝大哥。”
裴谕收回手,禮貌克制地退開兩步。
旁邊的顧寒宵見兩人分開,默默地将拔出一半的冰雪劍收了回去。
要是裴谕還抱着他師妹不放手,他就要出劍了。
禾溪不知道顧寒宵的打算,她忙着四處亂瞟,發現所有人全被傳送進來了,一個不落。
“這裡就是……朱雀的栖身之所嗎?”
映入衆人眼簾的,是一棵矮樹。
矮樹枝葉枯盡,焦紅光秃的樹枝自由地向四周蔓延生長,千枝百條錯雜淩亂,卻意外地形成一種拱衛之勢。
一個由許多珍稀靈草鋪出來的樸素鳥窩立于樹頂,鳥窩蓬松柔軟,看上去很适合睡覺。
不出意外,這個鳥窩應該屬于朱雀。
然而禾溪等人圍着這棵樹轉了一圈,也探查過鳥窩,别說朱雀了,連根朱雀毛都沒見到。
江煉茫然:“朱,朱雀呢?”
禾溪想到被裴谕撈出來才顯形的玄武,思索:“應該是藏在哪裡,需要我們将它找出來。”
接下來他們開始商量怎麼把朱雀召喚出來。
裴谕的目光落在矮樹上的鳥窩,開始危險發言:“或許我們可以試試把朱雀的窩燒了。”
家都沒了,總不至于還要跟他們玩捉迷藏的遊戲吧。
同樣是一言不合作戰派的顧寒宵贊同附和:“好主意。”
禾溪:“……”
你們确定通過縱火召喚出來的朱雀不會一把火直接把他們全部燒死嗎?
蕭韶歌仔細觀察着朱雀窩的構造,認出了其中幾種充當建材的靈草:“清心花、定魂天草、引眠月昙、栖梧木……這些都是稀有靈草,一株可抵數萬靈石。”
禾溪聽到搭成鳥巢的靈草這麼值錢,再想到貧窮的宗門,立場瞬間動搖:“要不我們把這些靈草扒拉出來,把它窩拆了。”
反正都是拆家,搞點稀有靈草回去賣總好過一把火燒了什麼都撈不到好。
裴谕:“可以。”
顧寒宵:“我贊同。”
蕭韶歌:“挺好的。”
江煉沒意見,大家說什麼他就是什麼。
于是這個拆家方案得到了在場人的一緻同意。
悄悄縮在窩底,聽着禾溪一幫人開始熱火朝天地讨論該從哪個角度拆它窩比較好的朱雀:“……”
這群人是強盜還是縱火犯?
它到底拉了一幫什麼妖魔鬼怪進來?
還是說,秘境之外的修仙界修士素質如今已經差到了這種程度嗎?
朱雀不理解,但大為震撼。
眼看着禾溪一行人已經商定好方案準備上手拆窩,即将成為空巢靈獸的朱雀終于忍不了了。
“真是夠了你們這群想拆我窩的臭修士你們到底有沒有禮貌啊快把手給我放下!”
一隻金紅的火鳥氣急敗壞地飛出來。
像是噴薄而出的紅日,也像深藏于地岩中迸裂爆發的火星。
火鳥修長美麗的羽翼舒展開來,揚起的熾熱風浪刹時席卷了整個小秘境。
烈風陣陣,火鳥姿态優雅地盤旋在空中,赤金色的尾羽華燦盛美,點點星火從羽尖墜落,恍如流星。
神鳥展翼,金火流光。
單從外表上來看,朱雀無疑是一隻極其美麗的靈獸。
然而此時此刻,這隻美麗的靈獸完全不顧自己的神聖形象,在空中沖着禾溪一行人罵街。
“我看在你們幫我趕走那個在我秘境外面制造噪音的東西的份上好心拉你們進我的巢穴,準備給你們一個機會拿鑰匙,結果你們這群喪良心的居然想拆我家!”
“你們是人嗎是人嗎是人嗎?!!!”
朱雀的這番指責可謂是振聾發聩,真情實感,發人深省。
浩蕩靈壓伴随它的指責擴散開來,尋常修士面對這股強大的壓制一定會惶恐不安,冷汗連連。
可惜,朱雀遇上的是一批不尋常且不正經的修士。
禾溪感慨:“朱雀說話的語速還挺快。”
裴谕颔首:“确實,可以讓玄武過來學習一下。”
玄武說話慢吞吞的,跟一秒鐘可以罵十個字的朱雀形成鮮明的對比。
江煉看着眼前華美絢爛的火鳥,呆呆地戳了戳禾溪:“小師姐,它罵人,比你快。”
身為一個專業的網絡噴子,禾溪不允許有人在罵人技術上超過自己:“雖然它語速快,但它罵的花樣絕對沒我多,所以還是我厲害。”
顧寒宵跟蕭韶歌十分認可地點頭。
禾溪罵人的功力他們是親眼見識過的。
一行人聊天聊地聊空氣,全然将憤怒的朱雀忽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