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天色漸漸灰暗起來,遊甯開着車,随着晚高峰下班的車流移動,最後駛向郊外。
J市物價飛漲,房價居高不下,這年頭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個墓地就更是不得了了。
不過,也隻有真正死掉躺在這裡的時候,你才會明白,無論出生的起跑線如何不同,死後也隻能躺在芸芸衆生都一樣的一畝三分地。
遊甯沿着東面的方向走,他的視線四處漂移,盯着每個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端詳。
畢竟十年沒見了,他冷靜地想,前男友的臉已然模糊不清,稍不留意就會錯過。
直到進入最後一排的時候,他直接停滞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即使有些人在記憶裡褪色了,但隻要你一看到他的樣子,那些曾經鮮活的記憶便會一擁而上,仿佛重現在昨日。
喬禦樹留給他的印象大部分都是陰郁的,病态又充滿窒息,但站在這個黑白照片的面前,看着上面眉眼彎彎難掩羞澀的绮麗少年,遊甯才猛然記起,當年兩人還是存在好多美好回憶,這一張難得的微笑更是兩人一起出去野營拍的。
那時候兩人剛确定關系不久,遊甯對喬禦樹的黏人隻覺得可愛,兩人第一次接吻就在這裡,氣喘籲籲結束之後,好不容易壓下年輕的熱血,幹脆合拍了一張照片留作紀念。
不出意料的話,當時自己應該像個流氓一樣摟住喬禦樹的肩膀,現在,這張兩人的合照裡隻有少年一個人的存在,和他合照的人從照片裡卻消失了。
隻有這麼一張照片嗎?隻能把我P掉才能有這麼一張遺照嗎?遊甯站在他的墓碑前呆愣着,思緒漫無邊際的停留。
旁邊來了一個走路慢吞吞的老太太,她眯着眼睛,有點看不清楚路,大聲問了一句,“小夥子,來看你朋友啊?帶花了嗎?”
“什麼?”遊甯回神,反應過來老太太問的什麼,剛才平靜的心突然湧上一陣酸澀,“沒,沒帶,我忘了,奶奶。”
他喃喃說着忘了,越說越沮喪,整個人像是丢了心愛玩具的孩子,無端透着迷茫。老人家沒聽出來裡面的情緒,隻是樂呵呵地,“沒帶就沒帶吧,我也沒帶……”
蒼老的聲音漸行漸遠,遊甯在墓碑前又伫立了一會。
人生真是反複無常,死亡離我們原來這麼近。
世上沒有如果,但遊甯還是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當時沒有那樣決絕地分手,喬禦樹遇見這種事情說不定還能找自己求救,他也就不會死。
或者如果當時兩個人根本沒有在一起,當初的悲劇也不會發生。
有些悲觀的思緒一直沖擊着他的腦海,他沉默地蹲下來,擡手拂去了喬禦樹墓碑上的灰塵。冰涼的石碑靜默着,像記憶裡少年陰郁寡言的性格。
四周也靜悄悄的,隻有輕柔的風聲在耳邊回響。他心裡的氣仿佛突然被抽走了,一股強烈的疲憊感襲來,半晌也沒說什麼話,隻有輕歎了一口氣,對着照片裡的少年說了句沒頭沒腦的對不起。
這句話剛脫出口,遊甯就感覺有些不對勁。
周圍徹底安靜下來,萬籁俱寂,沒有風吹動樹葉的聲音,剛才偶爾聽到的鳥鳴也消失掉,連空氣都仿佛停止了流動。
這是,怎麼回事?
他看向不遠處的老太太。那位女士年紀已經很大了,走路都是慢吞吞的,現在卻以一種詭異的姿勢伫立在原地。她的右腳擡起,身體前傾,是一種即将摔倒的樣子。
遊甯僵硬地轉過頭,感覺自己也好像被灌進水泥的屍體,沉甸甸的一動都不能動。他嘗試着動了動手臂,骨節分明的手指還是紋絲不動地搭在石碑邊緣上。
遊甯瞳孔驟然縮緊。
世界被封存在這一刻。
從遠處看,遊甯低着頭,臉上保持着怅惘的神色。凝滞的動作仿佛對去世之人的無限愛憐與愧疚。
“新手任務遊甯劇情結束,‘死亡緬懷’BE結局達成,虛假的感情注定愛意徒勞。請選擇是否繼續攻略遊甯:是OR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