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輪美奂的人物立卡懸浮在幽藍光幕中，粉色櫻瓣從卡面右上角簌簌飄落，沾在男人的肩頭。遊甯半透明的身影蹲在墓碑前，指尖虛虛觸碰着相片裡腼腆微笑的少年。

喬禦樹蜷縮在全息艙裡面，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操作屏幽光映着他蒼白的臉，唇色卻紅得驚心動魄，仿佛剛飲過血，透着妖冶的美感。

“新手任務遊甯劇情結束，‘死亡緬懷’BE結局達成，虛假的感情注定愛意徒勞。請選擇是否繼續攻略遊甯：是OR否？”

系統提示音在耳畔循環播放，喬禦樹看着系統提示的BE結局，急促地呼吸了兩下，怎麼會這樣，他明明一切都在按照系統給的任務做。

他分明記得每一幀劇情，開學典禮時假裝暈倒被遊甯接住，圖書館裡“偶然”掉落寫滿對方名字的筆記，甚至在暴雨天帶着高燒去送傘——所有系統标注的加分項都完成了。為什麼會失敗？

他略顯神經質地咬住自己的指甲，眼睛狠狠盯着系統頁面。

全息艙響起外面有人打擾的提示音，艙門開啟的瞬間，血腥味湧進來。喬禦樹怔怔望着指尖滲出的血珠，忽然低笑出聲。原來痛覺模拟系統過于逼真，竟讓他咬破了虛拟世界的皮囊。

外面一個女性的聲音響起：“小少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少年低垂下眼睛，看到自己咬破的手指，上面掙滲出殷紅的血迹。

“我今天不餓，不想吃。”

“好的。”

門外趨于安靜。全息艙的艙門再度合并，昏暗的空間裡隻有微微的藍色熒光包裹着他，喬禦樹原本急躁的臉色逐漸變得安靜。

他猶豫地摸了一下精美的立卡，将其拖進收藏夾裡，這才看向系統提示。

“玩家是否繼續攻略新手任務遊甯？”

“是。”

“新手任務遊甯第二回合展開，請玩家選擇時間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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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空氣好像沉重的淤泥，包裹着遊甯的口鼻眼耳，他喪失了一切的五感，長久的漂流在黑夜裡，隻有思維還在清晰的運轉，驚濤駭浪地感受發生的一切。

無數記憶碎片從指縫間漏走。醫院消毒水的氣味，骨灰盒墜地時揚起的白塵，還有最後見面的那個暴雨夜，喬禦樹站在天台邊緣回頭微笑，睫毛上沾着細碎的水鑽。

“甯甯，甯甯醒醒，也沒喝多少啊，這也太不爺們了，一瓶啤酒就把你幹醉了。”

周圍人聲嘈雜，所有的聲音像是隔了一層膜，朦朦胧胧地傳進耳朵裡。遊甯太陽穴一鼓一鼓地抽痛，強烈的飽脹感讓他渾身難受，眼皮子就像是黏在一起，怎麼也睜不開。

意識在幾經掙紮後，一直黑暗的世界裡終于慢慢湧進光芒。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浪撲面而來，混着龍舌蘭與汗液蒸騰的酸澀氣息。音樂聲、人群的歡呼聲還有身邊咋咋呼呼的錢兆億，全都清晰起來。

他的肺裡還殘留着溺斃般的窒息感，現在背後靠着軟軟的沙發，舒服地像躺在雲彩裡，懶洋洋地不想動，意識也懈怠着，隻是半眯着眼睛，打量四周。

炫彩的燈光不停閃爍，富有節奏的音樂震耳欲聾，台上的DJ正磕了藥似的甩動着自己的爆炸頭，一群男男女女在舞池裡面瘋狂扭動着身體。

這裡是酒吧？遊甯慢了一拍的腦子終于反應過來，自己怎麼跑這了。

他就像一個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卻突然醒過來的旅人，思緒就像斷斷續續發電的火花，提不起來思考的興趣，意識脫離身體，冷靜地觀望着，卻一言不發。

他旁邊一個剃着寸頭的男生正興奮地跟小姐姐劃拳，眼神盯着穿着清涼的小姐姐，就像是狼盯住了一塊肉，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嗯，長得有點像錢兆億。遊甯面無表情地想，這是什麼，做夢嗎？

“喝喝喝，小姐姐你輸了，來，給你滿上，都快見底了，這點根本不能夠。”錢兆億笑嘻嘻地朝小姐姐抛了個媚眼，又回頭瞧了瞧自己那酒量尚淺的新舍友，原本挂在臉上的笑都差點保持不住了。

我靠，幹睜着眼不說話很吓人的。錢兆億緩了回神，發呆的間隙惹得小姐姐不滿地探出頭，“你在看哪啊，賊眉鼠眼的小子，我還不夠漂亮……”

小姐姐嘟囔的話突然停住，面頰慢慢泛起紅暈，眼睛看着沙發上的人不放，嘴裡下意識驚呼一聲。

穿着一條黑色短袖的男生冷着臉坐在沙發裡，昏暗的燈光讓他隐匿在其中，隻有光潔的面龐在酒吧裡亮着光，尤其是五彩的舞廳燈光偶爾掃到他的臉上，映出他冷靜又克制的神情，在一衆狂魔亂舞的環境裡，有着極強的沖擊與碰撞。

原本與錢兆億交換微信号看着可能有長久發展的小姐姐眼神發亮，觀察她表情的錢兆億臉都要綠了，還得苦着臉應付比剛才熱情一倍的美女，把舍友的微信推給她才算了事。

“酒醒了？”錢兆億一屁股坐進沙發上，悶頭喝了一口冰可樂，直到胸膛裡發出響亮的轟鳴聲，才滿意地接着開口，“遊同志，酒量還需曆練啊。一場聯誼下來，總不能全程都是個醉鬼吧。咱專業本來女生就不多，好嘛，你來了直接躺沙發上了，這以後四年可不能一直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