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姨娘總是伺候在王爺身邊的,這樣的事,微臣不好擅自作主,最終的主意,還是要王爺來拿才是呢。”
話及此處,賢妃的臉色已是十分難看,但是眼下既未到扯破臉的地步,少不得要和楚靈周旋。
“王妃此言差矣,身為嫡妻,為夫君子嗣深謀遠慮,本就是份内之責,更何況王妃隻不過是把已經伺候過皇叔的人給了名分而已,想來皇叔也是樂見其成的。”
說到這裡,賢妃故意停了停,旋即話鋒一轉,已帶了幾分怪責之意:
“還是王妃是以皇叔作借口呢?本宮勸王妃還是要識大體一些,要為大局考慮,若當真是善妒之人,怕是皇家也是容不得的!”
這一句話,已經是十足十的威逼。不知何時,賢妃已經不知不覺坐正了身子,靜靜逼視着楚靈,絲毫沒有相讓的意思。
她此前從未想過,楚靈竟然會是這樣一塊難啃的骨頭。她自入宮以來,便一直身居高位,身在皇帝身百年聖寵不衰。雖然未曾冊封為皇後,但是手中鳳印,已經是宮中的第一人。
這些年來彈壓宮中嫔妃,料理六宮事物,上至嫔妃下至宮女太監,無人不對她恭敬有加,她也一直做的得心應手。卻從未想到過,能在一個區區小事上面,碰上這麼一塊難啃的骨頭。
沒錯,就是區區小事。
在賢妃的眼中,但凡是沒有牽涉到皇帝的事,統統都隻能算是小事。無論九皇叔是誰,有多厲害的手段,但是在她的眼中,都及不上皇帝事來得重要。
更何況,不過就是擡一個姨娘而已,在皇室子弟中,本是一個多尋常的事。
妾室是賤籍,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莫說是皇室,即便是放眼整個金陵城,又有幾個達官顯貴的家中沒有一房妾室的。
雖然此舉的确是為了給楚靈上眼藥,也是為了給九王府中順理成章的安插眼線,但是她也未曾想到過,楚靈竟然敢這樣當堂拒絕,而且軟硬不吃!
然而,楚靈面對賢妃的這一番指責,卻是絲毫不慌,甚至她依舊穩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清淺開口:
“微臣不過是為了王爺的身子着想,也是為着九王府的規矩,若再說旁的,微臣也的确是并無此意,怕是娘娘聽信一面之詞,冤枉了微臣呢。”
看着賢妃眸子裡染着的火氣越來越盛,楚靈略停了停又繼續道:
“況且,微臣原本就是得蒙聖上賜婚,這才嫁進九王府的,想必聖上賜婚以前,必定對微臣的為人也是略知一二的,既然聖上知曉還是賜婚,必定是認為微臣擔得起皇室新婦,也坐得穩這九王妃之位的。所以,微臣不敢苟同方才娘娘所言,容不得微臣之言。”
楚靈這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铿锵有力,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賢妃,沒有絲毫的躲避之意。
賢妃顯然是怒極,多少年來都沒有人敢這樣當堂頂撞于她!端着茶盞的右手下意識擡起,眼看就要砸下,卻似乎想到了什麼,停了片刻後,還是冷着臉擱下茶杯。
“王妃,本宮念及與你還有叔侄情分,因而今日才召你進宮商議,既然事已至此,本宮還是勸你,要識大體,以大局為重,不要做那不忠不義之人。眼下九皇叔膝下無子,便是你這做九王妃的失職,這其中厲害關系,王妃還是要自己考慮清楚的好。”
茶水已經冰涼,賢妃卻絲毫不以為意,端起茶盞在唇邊抿了一口,忽而嫣然一笑:
“說起來,婦人失職讓皇家蒙羞,中宮皇後若想要教導,也是情理之中的。”
說罷這一句話,賢妃隻冷臉瞧着楚靈,再不說話。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明擺着就是告訴楚靈,今日這巧娘,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你若是心甘情願自然是好,你若是心不甘,那也隻能受着,畢竟,眼下是在皇命大于天的宮中。
面對此情此景,已經徹底攤派的賢妃,楚靈卻絲毫不懼,亦沒有退縮的意思。
她在心中連連冷笑,好一個賢妃,這麼急不可耐的給府裡納妾,當真覺得她楚靈是個可以任人拿捏的面團麼!
于是,楚靈嫣然一笑,對人說道:
“娘娘此言差矣,若是王爺膝下沒有子嗣,就是因為微臣不識大體,那麼微臣倒是想起一事,當今聖上膝下,亦沒有子嗣,是否是賢妃娘娘您,也不識大體呢?”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恭立侍候的宮人們個個都面露驚恐之色,任是誰都沒有想到,楚靈竟然敢當衆頂撞如今正當盛寵的賢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