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不過是一場誤會,賢妃也是關心則亂,這才讓王妃受了委屈,也讓皇叔誤會了。”
皇帝進而轉頭看向賢妃:“你雖是好心,但是做事卻也欠思量,這才造成今日的誤會,還不快給皇叔和王妃緻歉。”
這一舉動,便有到反天罡的嫌疑了。從來君臣之間,若是有人做錯了事,無論錯的人是誰,這個人都一定不會是皇帝。
自古以來,皇帝對也是對,錯也是對,從來都是不會變的。
更無可能有君王做錯給臣下賠禮道歉的可能,身為人臣,勸谏君王本就是分内之事,若是為君者真的做錯了事,那也是為人臣者未盡到勸谏之責的過失,至于為君者,當然是不會有錯的。
如今賢妃身為皇帝的妃嫔,對于滿朝文武而言,其言行舉止便是代表了天子,于楚靈而言,賢妃更是君,楚靈又怎能真讓賢妃向自己行禮緻歉呢。
今日,景行的一舉一動已經給自己維護足了顔面,如今楚靈自然不能讓景行落下日後能讓言官找到機會彈劾的口實。
因而楚靈在賢妃向自己走來之時,忙起了身,向前一步率先向賢妃盈盈下拜:
“賢妃娘娘折煞微臣了,如陛下所言,今日之事原是誤會,微臣亦有言行不當之處,怎可受賢妃娘娘之禮。”
此刻,賢妃似乎已經收拾好了心态,看向楚靈的眸光裡更多了些意味深長,見楚靈如此,也并未多說什麼,隻順勢扶了人一把,口氣卻是有些莫名幽深:
“是本宮今日有些着急了,王妃不要見怪。”
手背觸碰到賢妃冰冷的指尖,楚靈這才意識道賢妃看上去這般冷靜自持的端莊之下,卻是那一雙忍耐到極點才微微顫抖的雙手。
想來後宮嫔妃的風光無限,便是靠着這一日複一日的忍耐才熬出來的吧?
肌膚相碰的瞬間,楚靈便明白了,從此自己和賢妃之間便勢同水火,今生不可能再有和緩的一天。
于是,楚靈隻在面上保持着淺淡而疏離的笑:“賢妃娘娘客氣了。”
一場風波看上去便就此平息了,賢妃和楚靈都十分默契的在臉上挂着得體的微笑,仿佛一切都未發生過。
但是在這樣看似平和的微笑之下,兩人都清楚,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刀光劍影早已經橫亘在二人的中間,恐怕經此一生,都會是你死我活。
衆人都未再說話,倏然卻從角落中冒出一個怯怯的聲音,楚靈循聲看去,卻是一臉驚懼的巧娘此刻正畏畏縮縮的輕聲說話。
“賢......賢妃娘娘,那奴婢......”
是了,巧娘作為上位者指尖博弈的一顆棋子,在此刻棋局收官的時刻,自然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為一顆棄子。
賢妃的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冷冷瞪了一眼人,聲音淡漠:
“姑娘是九王府的人,自然是要看王妃如何安置你,本宮自然不能越俎代庖。”
兩行清淚瞬間落下,看着賢妃淡漠的眼神,巧娘似乎聽出了賢妃的言外之意,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崩潰絕望。
出于對生存的本能,巧娘在此刻再也顧不得其他,向前爬了幾步拉着賢妃的裙角哭求:
“娘娘......娘娘不能不管奴婢啊,奴婢是聽娘娘的吩咐,這才在王府裡做下那些事的,如今您不能不管奴婢啊,求娘娘開恩,讓奴婢回宮來吧娘娘!”
這一句話裡所含的内容極多,楚靈和景行對視了一眼,随後不約而同的看向賢妃。
賢妃卻是惱怒之極,憋紅着一張臉,強自壓下眼神中的慌亂,怒喝道:
“放肆,本宮何曾與你有什麼關系!你竟敢誣陷本宮,分明是你先來本宮面前哭求,本宮見你實在可憐這才決意幫你一把,如今你竟然敢如此污蔑本宮!”
楚靈冷眼看着這一幕,隻覺得十分不堪。巧娘是什麼身份,何德何能能憑一己之力見到賢妃?
這樣的謊言,當真是不堪一擊,如今事情敗露,自然必要有一個人出來為這一切兜底。
巧娘,便是這整個事件裡的犧牲者。
看着巧娘因為過渡驚懼聲嘶力竭的哭求聲,楚靈心中究竟有些不忍心,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吧。
正欲開口間,卻聽皇帝的聲音幽幽傳來:“不識擡舉的東西,拉下去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