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平背着唐克斯眼看就要走進城堡時，一個強悍的身影突然朝着他們襲來。
這是一個狼人。
“芬裡爾！”盧平驚愕地低吼出聲，聲音裡滿是恐懼與強烈的厭惡。
“你身上的那個女人……”芬裡爾的鼻翼誇張地翕動着，“唔，這個味道……她懷了你的孩子？”
他的嘴角咧得極大，露出森白的獠牙。
“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個狼人呢？”
他無視盧平能殺死人的視線蹬了蹬後腿，身後的幾隻狼人蓄勢而動。
“活捉哈利·波特！其他人殺掉也無所謂！”
奧蒂莉亞護着哈利一腳就踹飛一個狼人，同時用昏迷咒擊中另一個。
“我也能戰鬥，奧蒂莉亞！”哈利用魔杖擊退一個從他身後繞過來的狼人。
“那我可就真的相信你了，唐克斯那裡有些危險。”奧蒂莉亞看了他一眼，得到哈利一個充滿自信的大大笑容。
芬裡爾看着這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暗暗磨了磨牙。
他覺得這個人不知怎的有些眼熟。
“殺了。”他冷冷地下令，周圍的狼人都包圍了過來。
芬裡爾是個性情極度殘忍的人，他刻意避開奧蒂莉亞，專将目标牢牢鎖定在盧平身上，或者說是被他被他保護着的唐克斯。
“你可真是個廢物。”芬裡爾嘲笑，“不好好做一個狼人，你就能做好一個人嗎？他們願意接納你嗎？你竟然還能有子嗣？！”
盧平雙目充血，他身後的唐克斯不想成為他的累贅，雖然面無血色依舊拿起魔杖自衛。
奧蒂莉亞擊暈一個狼人後，考慮到他們強悍的恢複能力，她抿了抿唇，幾下打斷他的手腳。
她身邊其他的狼人被她的動作徹底激怒。
奧蒂莉亞本來還在這群狼人中斡旋，突然她手背上的那顆痣劇烈地灼燒起來，顔色也變得詭異的鮮紅。
這意味着什麼，奧蒂莉亞簡直不敢去想，因為走神差點被一隻狼人抓傷。
身後的唐克斯發出一聲哀嚎，在她左右的狼人朝着她靠攏。
“滾開。”奧蒂莉亞幾乎要将自己的嘴唇咬出鮮血，看着這群殘忍的狼人不由露出憎惡的神色，在她周圍的地面上突然湧出無數的地刺。
“滾開！”
————
“你要死了嗎？”莉莉站在一步之外。她語氣平靜，卻不像是在寒暄，更像是在諷刺和挖苦。
斯内普怔了一下，最終隻是輕輕苦笑。
“看起來……快了。”
她依舊保持着去世時那副年輕而美麗的模樣，柔順的紅發披散在肩，綠眸清澈動人，但斯内普卻覺得她已經有些陌生了。
“莉莉？”他試探地喚了一聲。
“是我，西弗勒斯。”她歎了一口氣，目光中閃過太多複雜的情緒。
“我想向你道歉，為了……很多事情。”斯内普開始語無倫次，他喉嚨不由發緊，“我……請求你……”
“這些對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西弗勒斯。”她輕輕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哈利呢？”提起這個話題她終于變得迫切起來，“我可憐的孩子，他還好嗎？”
斯内普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他本想安慰她，卻發現自己無法撒謊。
“他不會有事的。”片刻沉默後，他艱澀地吐出一句幹巴巴的安慰。
莉莉立刻察覺到他語氣中的異樣。
“他出事了嗎？是伏地魔……他在對哈利下手？”
斯内普低下頭，像是在斟酌如何開口。
“那一天，黑魔王的肉身被毀時……有一片他的靈魂碎片，意外地附在了哈利的身上。”
他說得很小心，卻還是看見莉莉的臉色在瞬間變了。
“但我們已經盡力了，上天也在幫你的孩子，莉莉。黑魔王在複活時用了哈利的血，保護魔法的印記進入了他的身體，在他死之前哈利不會真的有事的。”
“……盡管我們還是需要他具有面對死亡的勇氣，去消滅他身上的那片靈魂碎片。”
莉莉沉默了，她目光低垂，像是在思索着什麼，又像在忍受心中劇痛。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兩人之間沉重的呼吸聲。
“西弗勒斯。”她雖然在叫自己的名字，但斯内普卻并沒有感到多少親近之意。
果然——
“當初關于哈利的預言，是你告訴伏地魔的對嗎？”
這句話像一柄冷刃，毫無預兆地刺入斯内普的胸口。
時隔多年，他終于再次被迫直面那個最深的傷疤。他的嘴唇翕動着，張了又張，像是想辯解些什麼，卻發現喉嚨仿佛被堵住，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是。”他低聲承認，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但我發誓，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
“可你從沒在乎過我的丈夫，我的孩子，對不對？”莉莉語氣尖銳，毫不留情地打斷他。
“……最起碼在那時，确實如此。”斯内普幾乎是咬牙承認。
莉莉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誰會需要你這樣的在乎呢？”
“我沒有辦法辯駁，你當初看不起我，和我決裂确實是正确的決定。”斯内普痛苦地喘了一大口氣才繼續說下去，“我确實自私、冷漠。”
“包括你們去世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在鄧布利多手下做事時也是如此。”
“但我用了幾乎二十年去彌補我的過錯，我很抱歉，雖然我是真的讨厭波特，因為我隻要一看見他的臉就會想起詹姆——但是我真的一直在想盡辦法讓他活下來。”
“我冒着死亡的危險在黑魔王手下做着間諜的工作，我用盡一切在保護霍格沃茨不被徹底攻陷。”
“我不是祈求你的原諒，但我一直在忏悔……”
莉莉看着眼前這個面目蒼白的男人，良久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在你心裡我是什麼樣的呢？”她問，“我曾是你童年的玩伴，但我們後來形同陌路，成了兩個世界的人，我其實沒有資格要求你那麼多，你做的那些完全是站在你的立場應該做的。”
“我也要對你說抱歉——在那一天之前，我就很多次在考慮要不要和你疏遠了，我勸說過你這個朋友，可也僅此而已。我沒有試着站在你的角度去幫助你，隻是覺得真的好累不想再去管你……”
斯内普痛苦地發出一聲呻吟。
“你不欠我什麼了，西弗勒斯。”莉莉說，“我很高興曾經認識你，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活下去，因為我們給彼此的痛苦都是真實的。”
“請不要出現在我死後的世界了。”
斯内普的心髒像是被什麼攥住，幾乎要被捏碎。他低下頭，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沒發出任何聲音。
莉莉注視着他，終于還是釋然地笑了，那笑容淡淡的，卻帶着一種解脫。
“真沒禮貌啊……”她輕聲打趣，“我曾經最好的朋友，為什麼連句再見都不肯說呢？”
斯内普怔了一瞬，仿佛沒能立刻反應過來。随後他勉強扯了扯嘴角，語氣中帶着些許自嘲：
“不是說……再也不見了嗎？”
“離别時候的體面也不能有嗎？”莉莉失望地說。
斯内普竟然在此刻的她身上看到了一絲奧蒂莉亞影子。
她總是一副不以為意、溫和寬容的樣子，像是永遠不會被什麼真正激怒，卻總能輕而易舉地讓他感到無奈……更重要的是，她幾乎是以一種無條件的理解與包容一緻看着他。
她一直很清楚自己是怎樣的人。
斯内普有些恍惚，他終于記起，自己是即将死亡的狀态。
“……再見，莉莉。”
半晌後他緩緩說道。
“再見，西弗勒斯。”
當白霧漸漸散去，那個熟悉又遙遠的身影也随之消散。他終于聽清了耳邊逐漸清晰的呼喚。
“教授！教授！”
脖子上的劇痛讓他喘不過氣，有什麼冰涼的液體從他的嘴裡灌了下去。
遲鈍的大腦讓他已經分不清楚自己喝下的是什麼，他隻是費力地睜開眼睛，看見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
斯内普擡起手，卻隻是觸摸到她臉上冰冷的面具。
“我在給您止血。”奧蒂莉亞聲音急促，翻找着身上所有的治療藥劑，一瓶接一瓶地灌入他的口中。
她的眼淚無聲地從面具下湧出，止也止不住。
她來到這裡的時候差點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說不出話來，在看見滾落到地上已經失去所有光澤的寶石時，奧蒂莉亞終于清楚了他的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