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天怎麼一點反應沒有,我還以為你多少會醋一點。”
“他醜。”鬼說,“你讨厭他,所以我不在乎。”
沈談風被他的話逗樂了:“那你多好看啊?”
這麼多天過去,那鬼的長相隻隐約剩了個輪廓在他記憶裡,不甚清晰,再好看也回憶不起。
“睡着後你便知道。”
沈談風好奇地問:“所以我們以前就這樣在夢裡見面嗎?”
“大多如此。”
“那好吧,我睡了。”
他說完就關了房間裡的大燈,轉而去開床頭櫃上的小燈。
結果就是激動到難以正常入睡。沈談風沒轍,戳了戳枕頭旁邊的銅币:“我睡不着怎麼辦?”
“為何?”鬼聽起來心情很好,“因為要見到我嗎?”
“可能是吧?”
“無礙,你閉上眼。”
沈談風乖乖照做,接着地轉天旋,涼意裹挾着深秋金桂般的冷香席卷而來,他于無覺間意識漸失。
身體在下墜。
一片混白止住了失重的無措,沈談風低頭看去,腳腕被一縷黑氣纏繞,他試探地朝前跨步,黑氣在腳下凝為實體,一路蔓延。再擡頭,眼前卒然出現了一面水做的鏡子。
鏡面上水波粼粼,暈開他倒影在裡面的全身,蕩漾着缭繞着金色的微光。
黑氣正躍躍欲試地邀請他穿過那面鏡子。
像走又像飄,沈談風緩緩行至那鏡前,伸手碰觸。
想象中的潮濕觸感并未傳來,他的手指無阻地穿過了鏡面,有什麼東西冰冰涼涼,輕扯指尖,扣住手腕将他朝前一帶。
他驚呼一聲。
落入了一個人的懷抱。
“見到我了……”那人在他耳邊吹氣,“開心麼?”
沈談風擡頭,隻見眼前人生得一副蘭襟玉骨之姿,墨發黑袍,唇色如丹朱泣血,面龐宛若豔鬼畫皮,靡顔膩理,渾身黑霧彌漫。
他一時失神,忘記了呼吸。
美麗豔鬼歪着腦袋,雙眸含笑看着他,說:“我現在想告訴你了。”
“我叫明燭。”
“明燭……”沈談風小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大腦一陣輕微刺痛,“我記住了。”
“那現在可以親你一下嗎?”明燭語氣莫名可愛。
沈談風被他的直言不諱弄得大腦宕機,結巴道:“這種事情,怎麼還要問我啊?你,你想親就親呗。”
不等他反應過來,嘴唇便被含住,這次他吻得很輕,并未強行撬開齒關長驅直入,隻在他唇邊吮吸。
沈談風耳根一下子熱了,薄紅自脖頸浮上雙頰。
明燭親完,全然無法知足,抱着沈談風在他頸間蹭了又蹭,小狗似的,與身上那股陰暗執拗的氣勢截然相反。
沈談風猶猶豫豫地伸手回抱住他,磕絆道:“好,好了吧?”
明燭心裡發笑,從後撫上他脊骨,似笑非笑:“沒好怎麼辦?”
沈談風噎住,下一秒就見眼前人笑得渾身直冒黑氣。
“逗你的,”明燭說,“不過今晚想同我,嗯……神交嗎?”
“神交?”沈談風一愣,“這詞,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明燭挑眉:“或許?”
“那,那試試?”
依舊不待他反應,明燭的額頭便貼了過來。
識海被闖入的瞬間,刺痛襲來,接着閃回了一些細碎畫面,某種被強迫後的恥辱情緒湧上心頭,沈談風痛苦地皺起眉。
明燭意識到不對,停下動作,垂眸看着他。
“怎麼了?”
沈談風一陣怔忪,心髒頃刻跌落谷底,剛才的溫存轉眼煙消雲散。他驚疑不定道:“你之前強迫我?”
他向來信任自己的直覺,誤會明燭與他的關系時如此,現在更是如此。隻是當時完全未曾料想,會有這樣一種可能。
明燭顫了顫眼睫,喉結滾動。
“是。”
他承認得幹脆。
“……”
沈談風嘴唇微張,說不出話。一個“是”字便讓他原先心存的僥幸破滅,碎到渣都找不着。
搞半天原來是他強迫他,還騙他。沈談風莫名煩躁,覺得自己被耍的團團轉,心裡止不住又想替他開脫。
他瘋了吧。
明燭開口解釋:“可後來你與我約法三章,我從來言出必行,更何況是同你的約定,自出女鬼幻陣之後我——”
“但你騙了我,”沈談風開口打斷,“或者說,你故意誤導我。”
“我知錯,”明燭指節蜷起,輕蹭沈談風的脊背,“我隻想讓你快些接受我。”
“感情中能有欺騙嗎?因為我暫時失去記憶,你就能趁機騙我?當然,我也有錯,我太盲目,傻不拉幾誤會了我們的關系,好讓你将錯就錯。”
沈談風深吸一口氣,組織語言道:“我承認,我确實喜歡有點你,可能從沒失去記憶前就有那麼一點,不然現在的我絕對沒辦法這麼快接受你,但這并不能成為你刻意誘導的托詞。”
明燭靜靜聽着,眼神亮了一瞬,随即又暗淡下去。
“我想出去,”沈談風說,“我要睡覺,這段時間你别煩我,一切等我記憶恢複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