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這個嗎?”明燭面露無辜:“那《倩女幽魂》怎麼樣?這是…如何講,國産片?”
“……”
沈談風有些絕望地閉上雙眼。
“你這些天到底都看了些什麼啊?”
“電影。”明燭說。
“……”
沈談風忍無可忍,索性把被子往腦門上一蓋,昏天黑地地睡去。
*
轉眼到了除夕,今年和往年沒太大不同,都是爸媽提前叫人把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接到家裡。隻是去年沈談風爺爺走了,少了一個人。
但多了一隻……鬼。
吃完年夜飯,一家人叫上留下的兩個阿姨一起坐在客廳看春晚。沈談風挨在沙發最邊上,忽然有點好奇,心裡偷偷問明燭人死了以後是不是直接就投胎去了。
黑霧在他手腕上轉了一圈,化作手的模樣要與他十指相扣,沈談風故意攥緊了拳頭,笑看他無能狂怒,急得原地團團轉。
不待明燭回答,就聽見他姐忽然開口:“這小品好笑嗎?”
沈談風以為她沒在和自己說話,擡頭看了眼,卻見沈耀月坐在他對角,不解中帶了點嫌棄,看着他。
“你問我啊?”
“一般吧。”
“那你笑得。”
外公突然開口:“我倒是覺得的還行,看個樂子。”
奶奶接話:“小年輕和我們笑點不一樣。”
“也不年輕了,”外婆插進來,“小風啊,你姐姐我們現在管不着了,那你打算是,什麼時候結婚呀?這麼些年,也沒見過你領過誰回家來。”
這話一出,沈耀月表情頓時變得高深莫測起來,揶揄地看着沈談風。李漾平和沈曉風對視一眼,雙雙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
其實他家态度一貫開放,爸媽和姐姐都知道他的性取向,但再往上一輩的不知道,也沒人敢說,怕把人氣走。
沈談風尴尬笑笑,把他姐搬出來當擋箭牌:“我也還早,得先等我姐什麼時候成家了再說。”
外婆還想說話,卻被外公打斷了:“哎呀算了算了,大過年的催什麼婚呀。”
“是,爸說的在理。”李漾平趕緊接上,“他們有自己的想法。”
外婆抓起茶幾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這茬就這麼翻過去了。
沈談風這才有功夫繼續對明燭刨根問底。
“通常來講是這樣沒錯,”明燭在他腦子裡回答,“但凡事總有例外。”
比如你?
“比如我。”
沈談風的心又沉下來,不管怎麼樣,明燭不能一直跟着他。他想自己是普通人,走不出生老病死的輪回,再多剪不斷的前世糾葛如今都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
他不能因為情感上的一時沖動就稀裡糊塗做決定。再者,明燭他犯過原則性問題,沈談風暫時還沒邁過“被欺騙”這道坎兒。
明燭感知到他的情緒,開口說:“我在想辦法,讓你喜歡我。”
沈談風笑笑:那你想出什麼辦法來了?
黑霧悠悠一轉,貼着他的手背拼出來兩個字。
“喵喵”
他大概精心準備過,竟然特地練就了圓滾滾的藝術字體,全然不同往日那般,随心所欲把筆畫堆到一起就算完事。
沈談風剛才那點傷春悲秋一下就灰飛煙滅了。
神經病嗎莫名其妙學貓叫。
黑霧凝滞了一下,接着又用那圓圓的藝術字解釋道:
“喜歡”“小貓”“你”
“喜歡你”“我”
沈談風:你到底又抽什麼瘋。
明燭見多日來的努力付諸東流,委屈至極地在他腦中解釋說:“你之前同我說過,你還算喜歡貓,我一直記得。”
沈談風總算理解了他的腦回路:不應該吧?比起貓我還是更喜歡狗,如果真告訴你,也該是狗才對。
“不,”明燭斬釘截鐵,“你還告訴了我它的名字,喚作……多拉哎夢?”
“要命。”沈談風小聲嘟囔了句,随後站起身來朝二樓走去。
外公在後面問:“怎麼了小風,不想看啦?”
“嗯,外公,我有點困,想睡一會兒,倒計時的時候再下來,”沈談風邊走邊回頭解釋,解釋完又轉回來小聲對明燭說:“我現在覺得失去那段記憶沒準是件好事,聽到你說這個好驚悚,說真的。”
“還有啊,那貓叫哆啦A夢,你怎麼找到電影看的就怎麼搜它。”
“最後,下次别學狗叫給我看,再整這出我就讓皮青雲過來把你收去投胎。”
明燭試探着化形,見沈談風沒意見,于是一臉委屈地看着他,嘴裡卻毫不客氣地落下狠話。
“他奈何不了我,我才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