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一天營業,店這兒水池就養了三條胖頭魚,這是當地的稱呼,其實就是花鲢魚。
常嘉欣戴上手套先從水池裡撈上一條足夠肥美的,去鱗剖腹去腮,利落的處理完魚頭,劈開魚尾後,先沖洗血水,再開始用黃酒腌制去腥,這裡有一個關鍵的技巧,她手附上少許白胡椒配上按摩,提香的同時,能讓魚頭煎制時盡可能保證魚皮完整。
魚頭腌制的時候,她順便把剩下的魚身處理一下,通過虛拟廚房訓練,她殺魚沒個上千也有上百,如今處理魚自然得心應手,她是準備等下用魚身來刮魚丸。
魚丸的手法還是上輩子看美食視頻記的,要是能做好,以後就不怕魚尾浪費了。
腌制快結束前,常嘉欣開始處理番茄,沸水去皮切成大塊,再備好豆腐,豎條長蔥打成結,姜片也準備少許,等一切就緒,開始熱鍋下油,均勻劃鍋後,才放下魚頭。
控制好火候,保留魚皮完整的同時,還需要将魚頭煎至雙面金黃,熱油與魚頭交融的時間裡,會充分釋放魚骨膠質,等這混合的蛋白質遇高溫水就能乳化形成乳白湯底,也是能讓魚頭湯濃郁鮮的關鍵。
煎魚頭要掐着最佳時間,滾燙的熱水入鍋也要選好時間,确定雙方碰撞完全,常嘉欣才與蔥結姜片和番茄塊一起大火燒開。接着,便是去湯頂的浮沫再轉入砂鍋小火慢炖,這樣的文武火交替能逼出更多的膠質,同時又能保證魚頭肉質的口感。
其實這菜做法還是很家常,但想把它做好,重在食材和火候,前者決定鮮味上限,後者決定腥味下限。
常嘉欣在模拟學習的時候,還自個測試過多組A/B對照,煎魚頭其實就是為了讓魚斷生,所以煎得火候得當,蔥蒜姜之類的調味料甚至可以不用,可以全靠油與鹽都能掩蓋魚本身最後的腥味,不過這也有些缺憾,魚皮便無法保證完整,同理,炖煮是為了更深層次的去腥,若是煮很久,同樣能去腥,但會影響魚肉口感。
不過慢炖之前,常嘉欣得到兩客人都吃蔥的信息,所以下蔥結姜片很果斷。
趁着砂鍋在炖,順便也把炒飯做起來,再掐着魚頭湯出鍋的前五分鐘,放入嫩滑的豆腐,撈出蔥結,做最後的調味。
等把做好的炒飯和砂鍋湯都放在窗口的木托盤上,常嘉欣很有儀式感地拉響了小鈴铛:“出餐拉!”
張海荃剛坐下來不久,就能看到小姑娘在廚房的忙碌身影,當聽到如此鮮活的聲音,忍不出和旁邊的朋友衛鎮國嘀咕:“要是一般你也要說好吃,小姑娘撐起來不容易,好不容易重整旗鼓,你可不能把你老毛病擺上來。”
衛鎮國想着是等下不可以,但現在可以提前吐槽啊:“也是不理解,魚頭豆腐湯好好的,怎麼要加個番茄,這魚鮮味和酸味沖撞在一起,多奇怪啊,要是做酸湯,番茄也不夠味啊,還有......”
這價格5元也太坑人了吧。
不過最後一句他還是閉嘴了,小飯館沒那麼大,他們的菜上了。
在砂鍋中,白汽彌漫,似有清香掠過,倒是像帶着春風吹拂過柳枝頭,就讓人惦念,霧水散去少許,就能見魚頭若隐若現,還有青蔥與紅意在乳白色湯間呼應,衛鎮國點了點頭,單看色與味,小姑娘竟然頗有幾分功底。
張海荃将砂鍋旁邊兩個白瓷碗都分上些豆腐湯,遞給給分友人後,就迫不及待勺上一口,湯勺一靠近鼻翼,那鮮香更加霸道,再入口,燙得舌尖都發顫,但那一口滾燙的鮮,沖向眉頭,讓他原本有些憂慮的眉頭,一下就掉了下來!
“好喝!”
而一旁的衛鎮國,第一筷早就精準找到魚腮旁的月牙肉,這裡是魚頭中肉質極佳的地方,口感上的細嫩又鮮活,但若是處理不好,會有腥味,這一吃下,他可以确定這魚湯一定風味極佳。
衛鎮國便迫不及待用湯勺,讓豆腐帶着湯入口,嘴還未來得及品味這豆腐,它便化開與湯直沖喉嚨,好在其鮮美已經在口中綻放,不同于老豆腐利用氣孔吸滿湯汁的厚重感,這嫩豆腐獨有的潤滑口感與魚湯在唇齒交融,看似潤物細無聲,實則帶着豆香,魚鮮還有能捕捉到的鮮辣,對味覺各種攻城略地。
不對,是鮮甜?
再喝一口,好像是酸甜?
不對,再喝一口,好像是白胡椒特有的灼意?
再品品,好像是酸甜中夾雜着姜片、白胡椒的辣?
一碗接着一碗,以衛鎮國的味覺分辨能力,終于發現番茄的妙處。
酸甜的番茄竟然能巧妙地将姜片、白胡椒帶來的辛辣激發出魚湯更多的鮮味,緩沖魚、豆腐、番茄和湯之間的界限,這調味把控能力,多一點會讓味道層次過于分明湯鮮割裂,少一些那都能失去靈魂!
雖然分辨出來了,不過他發現......似乎......
“你怎麼把湯都喝完了!”張海荃是想着他吃炒飯後,再加上那極緻美味的湯,可等他再擡頭,砂鍋裡的湯都快見底了!他自己才勺過一碗!
衛鎮國看着砂鍋中已經幾乎都裸露出來的魚頭豆腐,以及旁邊一口沒動的炒飯,有點不好意思:“這......見笑了見笑了,湯太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