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覺得空間窄小嗎?
榮韫宜猶疑地看着坐在外側的人。
又看了眼被困在裡側一讓再讓,仍頻頻被身邊人觸到指尖的聞隐。
榮韫宜:“……”
裝什麼。
聞隐對此一無所覺,沈家私下聚餐不喜桌面過大,沈岑洲向來坐她身側,接觸避免不了,動作不受阻,她對偶爾的觸碰習慣至尋常。
晚餐結束有些晚了,榮韫宜提議兩人留宿老宅。
往常兩人在老宅吃過飯後大多如此,聞隐沒多想便應了。
倒是沈岑洲睇了她一眼,瞧着情緒莫名。
聞隐回到卧房才反應過來那一眼。
兩人雖不常在,卧房每天打掃,居住自然不是問題。
這也不是重點。
聞隐忽想起,他們在老宅睡的是一間房。
她瞪向沈岑洲,“你怎麼不拒絕?”
沈岑洲燥意未消,面上不露端倪,平和道:“你給我機會了嗎?”
她聊到興頭,一時不察是答應得有些快。
聞隐反駁道:“你可以借口家裡有事……”
沈岑洲不聽她的強詞奪理,去衣帽間取睡袍。
聞隐沒跟過去。
他失憶前對衣帽間似乎有什麼莫名其妙的執念,在秋水灣她不答應,不想自己的漂亮衣服見證奇怪的記憶。
這間卧房她不夠堅定。
沈岑洲喜歡在裡面給她挑亮晶晶的首飾。
他垂首為她戴好鑽石項鍊,視線所及之處不止她,還有明亮的鏡面。
聞隐背對鏡子,也羞怒不想他看。
鑽石目擊過多,雖說沈岑洲如今不記得,她還是不要和他同時出現在衣帽間了。
聞隐輕輕為自己扇走熱氣。
想沈岑洲怎麼還沒出來。
被嘀咕的人已經拿到睡袍,沈岑洲後靠牆面,看無意打開的屜櫃中放置的物體。
缺了三個的,安全|套。
對面鏡面通透,映出他身形,五顔六色的寶石争相折出光芒,明目不刺眼。
沈岑洲盯着自己,良久,閉上眼睛。
再睜眼時目色清明,他扣上櫃面,像從未打開過。
出來時聞隐坐在沙發,像思考着什麼,見他身形就要出聲,沈岑洲徑直拐進浴室。
淅淅瀝瀝的水聲很快響起,浴室有側間,兩人一起或分開都不難做到,但這僅限沈岑洲失憶前。
聞隐靠着沙發,咬牙覺得兩人以前是有些恣意了,害她滿腦子廢料。
她的表情很不好。
沈岑洲剛出來便受了一記冷眼。
他置之不理,朝床而去,穿梭而過時還從小幾上撿了本财經雜志。
聞隐捉住雜志一角攔他。
一高一低,一站一坐,陰影覆到她身上,生出被包裹的錯覺。
聞隐不覺,她擲地有聲:“你睡沙發。”
沈岑洲看了眼妻子為他安排的睡處,莫名想,這兒比秋水灣卧房的沙發小了不少。
或者說,是秋水灣的沙發有些異常大了。
想到什麼,他眼皮一跳,手上用了點力,雜志從聞隐手中脫落。
沈岑洲去到床上坐靠,“為什麼?”
聞隐把趁他洗澡時組織好的話語一一道出:“我們是聯盟夫妻,以往不得已在老宅留宿時你也是睡沙發的。”
“我失憶前挺能吃苦。”
沈岑洲漫不經心翻了兩頁雜志,“這麼小的沙發也睡得下去。”
聞隐:“……”
想起他在秋水灣才睡了一晚沙發就裝了大型号的事。
失憶果然改變不了人。
她振振有詞,“我們在老宅,你婚後忽然換沙發别人怎麼想。”
秋水灣換沙發一事,分明兩人清清白白,聞隐都想的到保姆房的夜間談話。
沈岑洲沒什麼興緻地阖上書,他在這位妻子的故事裡可謂是活得苦不堪言。
已經落魄到置換個物件都要看人臉色了。
他放下雜志,關了一側燈,“我休息了,你自便。”
聞隐打定主意讓他睡沙發,沒有他不同意的選項。她走過去,兩指去開他的眼皮,“不許睡。”
沈岑洲并未躺下,捉住她試圖作亂的手,嗓音不鹹不淡,“給你留了位置。”
聞隐覺他油鹽不進,又不好強來,勉強轉變策略,“我們不能躺在一張床上。”
她語氣苦惱,“爺爺說過,我如果落到别人家,會被生吞活剝的。我這麼信任你,為了你和白月光的愛情做其中的障眼法,你不能仗着失憶胡作非為。”
沈岑洲耷着眼睑瞧她,素白的臉上表情生動,似乎所言所語情真意切。
他無端想,過于犯規了。
不講邏輯,不講道理。
仗着他失憶,讓他認下她說的所有話。
他擒着她目色,“聞小姐,可以讓我喂藥,可以喝同一杯酒,吃飯時小腿可以緊挨着我,為什麼不能睡一張床?”
他語氣平和,“我不過去,你不過來,都是掩耳盜鈴,你怕什麼。”
他分明不見情緒,聞隐卻聽出若有若無的嘲弄。
她怔了下,随之而來的,罕見不是生氣,而是茫然。
她看進對方眼底,沈岑洲目光沉靜,任她打量。
聞隐忽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她一口一句白月光,行為卻從沒當他真有白月光。
她當然知道沈岑洲沒有求而不得的心頭肉。
亦清楚新婚夜彼此都生澀的探索。
甚至不甚熟練的琢磨持續到她第一次生理期前。
她喊停,他便不繼續,汗珠滴到她肩胛骨,啞着聲同她講話,情到濃時似乎語氣也尋常,動作卻克制,一點沒有弄疼她。
後來是素了一個多月才逐漸放肆。
她知道一切,所以一邊編造白月光的謊言,一邊毫無心理負擔地與他相處。
她試圖欺瞞他,
卻沒有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