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協議你都簽過了,你應該知道咱們這裡的規矩。”陳卓将宿舍鑰匙遞給林雨,“護照上交了嗎?”
“交過了。”林雨朝陳卓點頭緻謝,陳卓大她三歲,卻已經憑借一身本領坐到了光機所副主任的位置。
若從氣質上看,陳卓更像是一個風度翩翩的文字工作者,若非他年紀太小,說他是大學講師都有人信。
一米七多一點,不算高,那張臉林雨總覺得像是在哪裡見過。
“有事?”陳卓注意到林雨一直盯着自己随即問道。
林雨沒回答,“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這句話太老套了,總帶着點搭讪的意味,她還是不要說出口。
林雨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往宿舍裡面提,陳卓站在一旁,自然地伸手替她拎進去,還不等林雨開口,他擺了擺手,“我先回去,你收拾宿舍。”
林雨當時所在的部門涉密程度較高,甚至連網絡都是專門調出來的一個小型局域網,隻能在非工作區簡單搜索一些資訊。
那一個月,林雨都呆在所内,沒請過一次假,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就天翻地覆。
她猜的沒錯,那一局不單是讓藥明健升從瑞安嘴裡撕下一塊肉,更讓藥明健升在骨關節植入這一領域直接反超瑞安,占據百分之六十九的市場份額。
這個成果是錦城商圈前無古人的奇迹,即便藥明健升規模依舊在瑞安之下,卻讓瑞安高層不得不重視起這個小公司來。
林家小公子林清俞為了處理瑞安在決策上的重大失誤,直接從榮城飛往錦城,讓魏哲牽線與陶星冶見了一面。
飯局定在晚上,林清俞特意選了一個不算很嚴肅的餐廳,甚至還帶了女伴。
陶星冶開車趕過去,還沒進店,幾個服務員就湊過來帶他去包廂,叽叽喳喳吵個不停。他解開襯衫扣,剛坐下臉就冷了起來,“用不着這麼多人,出去幾個。”
林清俞看了眼對面坐得很張揚的二世祖,跟魏哲對了個眼。魏哲沒應,倒是笑了起來,“星冶,幾年不見,脾氣都快趕上我了啊。”
“一般。”陶星冶瞥了眼林清俞,他認得這人,錦城榮城圈子互融,林家魏家都是榮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今兒個他們來自己地盤跟自己見面,算是有誠意了。
“可别謙虛了,咱這一輩除了你自己單幹闖出名堂,誰不是跟着家裡面在幹。”魏哲說着舉起酒杯,“來,清俞,咱仨碰個杯算是給星冶慶祝慶祝,你倆打這兒起也算朋友了。”
“好啊。”林清俞也舉起杯,就剩下陶星冶還不動如山,兩人都朝那人看過去。
陶星冶垂着眸,眉尾帶着疲憊,擡手覆住杯口,不讓服務員給他倒酒。他站起身,拿着一杯茶舉向兩人,“海涵,今晚還得開車。”
陶星冶是客人,以茶代酒也不會有人有異議。三人吃着聊着,消磨了快兩個小時。
臨了,林清俞忽然試探着走到陶星冶身邊,手覆在他肩膀上,“小陶總,我聽說您辭退了林雨?”
聽到林雨的名字,陶星冶頭皮一緊,面上卻沒有什麼波瀾,平靜地看着前方,“一個連試用期都沒滿的臨時工,清俞,你可别真把她當成主使了。”
陶星冶看笑話一樣推開林清俞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沒再理林清俞,跟魏哲點了個頭就離開包廂。
他沒回陶家,自從那晚跟陶興國說他要娶林雨後,他就不打算回去了。陶興國不會那麼容易松口,之前光是他不出國兩人就吵得不可開交。現如今,聯姻這麼大的事情,他們此時見面,就是上趕着找架吵。
趕回公寓,打開手機就看到助手發過來的一份文檔。陶星冶知道文檔裡記錄着的是什麼,他在林雨生命中缺席了五年,再見林雨,她手上卻有了一道疤痕。
他從前不打算知道那疤痕究竟是因何産生,現如今,他卻迫切的想知道。然而當這份文檔真的發過來時,他卻有些不敢點進去。
他猶豫着,終于是沒點,直接打電話給助手,“你跟我講講吧。”他靠在門上,已然疲憊到極點。
要調查林雨當年自殺的事并不難,畢竟,那時上了好幾天的錦城新聞頭條。
她當初身上有太多可供制造輿論的标簽——高三,保送,省隊天才少女,留守兒童,鄉村出身。
媒體為了噱頭,連她初中被霸淩的經曆都扒了出來,沒人在乎傳播的那些照片會不會對林雨造成二次傷害。
外界認定,林雨自殺是因為脆弱,她父母在她成長過程中缺席造成的脆弱。據悉,林雨出事那個月,定了一整月的牛奶,四人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