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霍非看了眼馬車外,正處在人群竄動的街道。
“不知慶陽公找在下所為何事?”
他眼神盯着薛慶舟,奈何他隻顧着喝茶,一杯接着一杯的,像是在品味什麼絕世罕見佳品香茗,對于季霍非的話都顧不上回答。
直至一個沒端穩,滿杯的茶水撒了一臉,車架外的小厮娴熟的進來将茶具撤走。
薛慶舟從懷中拿出帕子擦了擦臉,嘴角挂着好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還請季将軍不要介懷,本人的确有沉迷品茶的習慣,且一喝上就停不下來。”
季霍非默聲的坐着,表情冷漠的像是看了一場鬧劇。
鬧劇的主人公才剛剛進入狀态,薛慶舟人湊近了些,擡手攬住季霍非的肩。
“季兄想必回京的這些時日還未來得及體會元京城中最負盛名的酒樓吧。
今日,就讓我薛某人帶季兄去體會體會,怎樣?”
随着人漸漸逼近,帶來一股濃烈的香氣,似是茶香但又相對更濃烈些。
季霍非皺着眉,有些不悅的向後退了退。
好在薛慶舟也沒太過分,馬車一路向前行駛,季霍非一路無話,反倒是薛慶舟一直都沒有消停下來過。
對着一張冷臉,難為他能一副哥倆好樣子。
馬車停下,薛慶舟才消停了不少。
他掀起簾子看向車外,轉過頭來臉上盡是興奮之色。
“季兄,這就是我與你說的酒樓,你一定會喜歡的。”
他臉上的笑容實在是太過于燦爛了些,季霍非覺察不對,掀起簾子一看。
“芳香閣”三個大字。
名字沒什麼問題,隻是酒樓外到處是穿着暴露在外攬客的姑娘以及七橫八歪倒在地上的醉漢。
季霍非深吸一口氣,再也維持不住面上的安穩。
對于試圖拉他下車的薛慶舟,季霍非直接一個起身将人按在了踏闆上。
薛慶舟沒反應過來,一個趔趄大半的身子都探出了馬車外。
将候在車外的小厮吓了一跳,甚至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
身體一飄,薛慶舟又被拉了回來。
見他還是笑着,季霍非眉心狠狠一蹙,低聲道:“我不喜歡這些,還有,以後記得離我遠些。”
說完,他直接繞過了薛慶舟大步下了車。
馬車内的人仍躺在地上,還是笑着的,隻是眼神陰狠的仿佛像是淬了毒。
*
清竹堂的後廂房一直落着的鎖今日卻打開了。
壽陽縮在滿滿一屋的卷落中看的出神。
昨日回屋後一覺睡到了今晨,壽陽現在隻覺得頭腦清醒的過了頭。
索性也無事,就想起來翻了翻這滿屋的卷軸。
“長公主,許清公公有事求見。”
院外的錦竹高聲喚道。
“進。”
壽陽在此處常常能待上一整日,因此她特下令若無大事不得有人打擾。
怕燭火意外引燃的卷軸,因此這屋僅有兩處燭燈。
一處在門口處,另一處壽陽走到哪拿到哪。
許清進屋的時候,門口處的燭火依然熄了。
偌大的屋内,僅有壽陽手邊的燭燈發着暖黃色的亮光,照的她的臉龐朦胧的如此不真實。
許清将門口的燭燈點燃,沒有進門。
而是等到壽陽看完了手中的一段文字,才直起身子緩了緩身子,走向門口處。
壽陽:“什麼事?”
一截被卷成短短一節的紙張被遞到了她面前。
許清輕聲開口道:“這是剛傳過來的消息,您吩咐的那件事已經辦成了。”
微微颔首,将燭燈遞了出去。壽陽拆開紙張,上面不過短短幾行字,大緻掃了一眼後就看的完。
讀完後,壽陽面露嫌惡。
觀察着主子的臉色,許清試探性的開口,“今日朝會,季将軍請纓去南地剿匪。”
壽陽頓了頓,後将紙張扔進了許清帶來的小爐子之中,蓋上蓋子,任其燒成灰燼。
看出主子心情不佳,主仆二人靜站了許久。
壽陽突然就後悔着手讓人去查這件事了,經了此事再回頭看着泛着陳舊書卷氣的屋子,一時什麼興緻都沒有了。
從小伺候着長公主,許清比任何人都會看主子的臉色。
壽陽僅是一皺眉,他已經轉身去接過了院落外錦書手中的大氅回來給長公主披上。
壽陽十分受用,實話說嫁進宋府的那幾年,一時離了許清的照顧倒也是讓她适應了好久。
主仆二人一前一後踏進雪中,留下大小不一的兩串腳印。
來到院落外,兩人變成了四人。
壽陽的身上又多了毛裘領、暖爐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