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害你的人再出陰招?”
“聽蝲蝲蛄叫還不種莊稼啦?我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這次是我沒有經驗,吃了點兒小虧,下次我定然連本帶利地讨回來。”
情緒來得快,散得更快。
上一刻他還有些頹唐,幾句話的功夫便已重燃鬥志。
“袁小哥兒果然與衆不同。”詹一凡稍稍松了松梁文中披風的系帶才看向面上重見光彩的袁寶兒。
“還要感謝兩位前來鼓勵。”
“我沒有,詹一凡你有嗎?也沒有?所以,袁老闆今日我是買不到豬肉脯了嗎?”
倒也不至于如此生硬地轉話題。
梁文中二人并未久留,瞧着袁寶兒無事便拿着他特意單獨帶來的肉脯和柿餅離開了。
店鋪經營時日短,但回頭客可是不少,長平縣不大,縣衙又吵吵鬧鬧兩個時辰,多數客人都知道寶記被人陰了,安慰的,詢問的一波接着一波,直到柳從南回來在鋪子外面貼了告示才消停下去。
滿地的紙片、瓷片被收拾幹淨,新買來的闆凳擺放整齊,柳從南同袁寶兒一起擺放被翻的淩亂的架子。
“我瞧着哥哥好像開懷了不少,可是想通了?”
柳從南看着邊哼小曲邊收拾鋪子的小哥兒,含笑詢問。
“我可沒不堵鍋,不過是些耍陰招的,想偷秘方不成才想了這下三濫的計策,不管他是誰,等我抓到定然讓他還我個朗朗青天。”
“哥哥不怕嗎?”
“不怕,誰都不怕。而且,郎縣令是個好官,隻要我拿出實質證據,他定然會秉公執法。”
鄉野小調,沒有精心譜寫的旋律,但卻飽含情緒,十分動聽。
冬日裡衣服厚實,田桃兒雖然摔下了車但身體并無不适,拗不過袁寶兒換了新衣裳後就将舊衣裳披在新衣外面,手腳麻利地收拾起了後院。
“寶哥兒,快來,睜眼睛了。”
滿身條紋的棕色狸貓在煙囪裡生了四隻小貓,黑的、白的、黃的、玳瑁,各有各的長法,一家貓長得五模五樣的。
衙役卸鍋時破壞了竈坑中原有的平衡,貓窩掉落,這會兒四隻小貓緊緊地縮在竈台底部溫暖無風的角落,黑色小貓眼睛睜得快,一雙眼睛瞪的溜圓,藍膜未退的雙眼瑩潤有餘靈動不足,像是藍色的寶石鑲嵌而成。
其他三隻也睜了些,不過還在左眼大右眼小的階段,黃白相間的小胖貓更是可愛,比其他兄弟姐妹更大的腦袋上頂着剛剛睜開米粒大小的眼睛,四處聞嗅不知是在尋找貓媽,還是尋找美食。
“寶哥兒,這,能養不?”
兩小哥兒蹲在竈前,目不轉睛的盯着四隻小貓奶聲奶氣的一邊哼唧一邊踩奶。
“能吧,等貓媽再養大些,若是它們不跑,就留下它們。”
村子裡宅子不大,但足夠這幾隻小貓瘋跑。
不過現在還是要等大貓回來,同它一起将這臨時的窩移到安全的小庫房裡。
“摔了?上藥了嗎,快讓讓嬸子看看,桃兒身上還哪兒疼不?”
幾人剛到家錢玉容一眼就瞧出了不對勁,田桃兒臉上傷得明顯,又換了新衣,就連闆車都有清晰可見的修複痕迹。
“沒事兒,寶哥兒帶我去濟世堂看了,就這小傷口,三天連個痕迹都看不出來。”說着還蹦跶了幾下展示自己并未受傷。
“别蹦,小心扯到傷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瞧着雲家的手也受了傷,雪天路滑,來返小心些,人重要,其他的摔了就摔了,可别傷了自個兒。”
“嬸子對我最好了~”
心虛的袁寶兒瞧着賣乖哄阿娘的田桃兒悄悄呼出了一口氣,騙過去了……
最近可要看好,不能被别人把這事兒捅出來,阿娘大着肚子,可要小心些。
還小心個屁!
袁寶兒站在堂屋挨訓的時候氣得腿都在癢。
原來他剛上公堂阿娘就得了消息,說是他馬上就要被收監,若是不拿出一千兩銀子補償顧客就要被流放。
剛聽到消息的一瞬間錢玉容大腦嗡鳴不止,頭顱逐漸沉重不受控制地前後搖擺,心髒怦怦直跳,好似馬上就要從嘴裡蹦出來。
救人。
無論怎樣,借錢賣房賣地也要救寶哥兒。
“二位官爺怎麼沒穿官靴?”
柳從南阿娘的一句話點醒了慌亂中的錢玉容。
“阿娘真聰明。”
“别貧嘴。”
“沒貧嘴,我要是能同阿娘一樣聰明就不會被人坑了。”
哎……也不知道綏之阿娘到底怎麼做到的,能把阿娘安撫好,甚至阿娘都有閑心演戲騙他了。
“阿娘别生氣嘛,以後不瞞你了。”
“誰生氣你瞞着我了,你已經長大了,我要是還想事事都知道,那我這當娘的可真是不知輕重。”錢玉容重重的哼了一聲,繼續說道:
“我氣的是你們爺倆大半夜的非要拍桌子!悄悄話悄悄說,袁老二你拍桌子是什麼意思!”
錢玉容伸手擰住袁老二腰間的軟肉,氣不打一出來。本來打算假裝自己不知道這事兒,隻等着明天從南阿娘過來學後續,誰知道袁老二這個莽夫,才聽袁寶兒講了幾句就氣的拍桌子。
一下就算了,接二連三的拍!睡的再熟也該被吵醒了。
袁寶兒:“……”
要不踢顆石子解解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