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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簪纓一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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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上旬,已有半年了。”

韋湘苦笑了下,轉而問:“方才那姑娘是何來曆?”

奉和恐她誤會,生出事端傷及周纓臉面,将來龍去脈解釋得極為詳細。

韋湘聽完,思慮了盞茶功夫,做下決斷:“既是我崔家的恩人,沒有這樣慢待的道理。她一個孤女,跟着你們三個大男人住在一塊終究于禮不合,我将她接回府裡,好生善待。”

“不可。”奉和脫口而出。

“為何不可?”韋湘疑惑地看向他,“我崔家家訓,‘滴水之澤,永矢弗谖,九死以報’,出去一趟便已忘得一幹二淨了?”

“你們主仆三人不肯回家,窩在這市井窮巷中過苦日子我管不着。但這周姑娘,既然身世如此悲苦,又救過三郎一命,任哪個當娘的也看不得她再吃苦頭。”韋湘站起身來,淡道,“人我帶走,待三郎回來,你如實相告就是。”

“夫人,”奉和喚住她,“就算您是一番好心,也當問過周姑娘才是。”

“自然。”

書房此時已然門窗大敞,周纓将桌案上的書冊與紙箋收拾妥帖放至書架上,聽聞響動,轉身看過來,眼神裡閃過一絲怯意,旋即又恢複如常。

韋湘一見,忙上前兩步,将她雙手握在掌心輕輕拍了拍,溫和喚道:“周姑娘。”

周纓狀若鎮定地應道:“夫人。”

韋湘拉着她的手在窗緣下的幾案兩側坐下,笑容和善:“周姑娘,我是崔述母親,名喚韋湘。”

周纓點頭:“方才見奉和如此敬重您,猜到了。”

“是個聰慧的孩子。”韋湘笑着接道,“三郎也是受你之恩,方能平安返京。”

“韋夫人言重,當時不過是巧合。”周纓推辭,“何況後來,崔三郎亦幫我許多,早勝我當日所為。”

聽她談吐倒不像粗鄙農女,韋湘心生訝異,目光掃過書架上那一排書籍,暗暗贊許,又說:“話不能這麼說,善因結善果,若非當日周姑娘甘擔風險相助,也無日後因緣。”

周纓不好接話,隻得聽她繼續往下說:“本欠着姑娘天大的恩情,不敢再勞動姑娘。隻是我家三郎出京前已在議親,如今雖是秘密返京,但與姑娘長住一處,若傳出去,實傷女方臉面,于姑娘名聲也無益。

“做兒子的處境困頓,顧不得尋常禮數,但我這做娘的無法不為他考慮。京中高門最重禮義,若此事為人知曉,恐他就算有所籌謀,能安然度過眼下這關,日後也難免在泰山跟前落下不是,還望姑娘能夠諒解。”

小半年專心緻志地讀書,雖未觸及學問之說十之一二,人情世故卻明白不少。周纓聽懂她的話,趕緊解釋道:“我初入玉京時曾生過一場大病,崔三郎冒險替我延醫,為此還招來過探子。我病好後本欲立即離開,但崔三郎說,我若招搖于市井之間,恐會洩漏他的行蹤,給他招來麻煩,故我才暫時住下。韋夫人既如此說,我今日便搬出去。”

“周姑娘與三郎同行同住這些時日,想必能夠察覺三郎所犯之事不小,也有暗中想取他性命之人。他所言不虛,你若出去,洩漏他的行蹤倒還事小,他應有法子應對,但若有喪心病狂之徒妄圖從你身上挖出他的消息,恐會為你招來不小的禍患。

“我崔家禮義傳家,周姑娘之恩,必舉全家之力以報,斷沒有讓姑娘身陷虎口的道理,還望姑娘先随我回崔府,一來保姑娘安全,二來免洩漏三郎行蹤,三來……也免傳出些不好的傳聞來。”

周纓思慮再三,仍欲推辭,韋湘又說:“寄人籬下着實委屈姑娘,但三郎之事最近已有些動向,至多再過個幾月,也當有結論了。待三郎危機一解,周姑娘要走,我自然沒有再攔的道理。”

寒涼徹骨的風從敞開的門口灌入,吹得人周身發寒。

韋湘起身來拜周纓:“本不該強人所難,但三郎這孩子一路行來多舛途,着實令人操心。我這做母親的,隻能腆着臉,請周姑娘看在老身這一顆愛子之心上,委屈上一段時日。”

周纓趕忙将她扶起:“韋夫人言重,您既知來龍去脈,自然也知于我而言,這算不得什麼委屈,我這輩子沒過過這般衣食無憂的日子,實是我欠崔三郎的更多。既是為他的安危和終身大事考慮,我斷不敢辭。”

韋湘執帕拭掉眼角的淚,征求她的意見:“既如此,周姑娘不若去收拾收拾行李,與我一道回府?雖于禮不合,但為掩人耳目,我也不好常來此地,今日也是找了由頭,東拐西繞了許久才敢過來。”

“請您稍坐,我速去收拾。”

周纓東西并不多,來時身側空空,後來換季時也不過托奉和替她買些便宜的布料回來,親自動手給自個兒裁上幾身衣裳,如今整理起來倒也快。

束關抱臂靠着廊柱,右手玩弄着一枝枯枝,漫不經心地将其折斷。

奉和在廂房門口往裡探頭探腦,看着周纓忙活:“姑娘若不願意去就直說,大不了違抗主母之令,今日來的人不是我和束關的對手。”

周纓将包袱收拾妥帖,擡頭沖他一笑:“沒事,我去暫住些時日也好,本也不好一直住在這裡。”

奉和縮縮脖子:“回去規矩可就多了,不如這裡暢快,姑娘再考慮考慮。”

周纓垂下眼簾,心道她早該走了,隻是在權勢和絕對武力下,她無力隐藏自己的行迹,怕拖累崔述,才不得不一拖再拖。既然韋湘給她透了底,過不了多久就有定論,區區幾月,她倒還受得,走這一趟也沒什麼。何況他先前既在議親,自己住在這裡确實格外欠妥。

“無妨。”周纓将包袱挎在肩上,将窗戶關緊,邁步走出廂房,“請你們郎君放心,等他的事情了了,我會當面向他辭行,不會不辭而别,眼下不必顧慮我。”

她既如此說,奉和沒有再攔的道理,隻得注視着她施施然穿過中庭,上了馬車,沿着巷道悄無聲息地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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