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月見裡可能也沒什麼胃口,迪戈也沒有讓松田陣平準備太多,正好讓他喝了小半碗粥,剩下的菜其他三個人一分,剛好分完。
月見裡看着桌子上幾個幹幹淨淨的盤子,淺淺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有因為他剩了飯菜。
松田陣平注意到月見裡的小動作,側過身心服口服地對着迪戈豎了個大拇指。後者注意到他的小動作,挑挑眉毛起身把盤子收了回廚房刷碗。
“你小子,過來幫忙。”
“……啊喂——”
松田陣平眼珠子都還黏在月見裡的身上,正想說不願意,忽然瞧見椎川和光也在給自己打眼神,忽然福至心靈明白了什麼,連忙一個鯉魚打挺從椅子上跳起來,屁颠屁颠跟着迪戈進了廚房,倆人刷碗刷的熱火朝天。
“小裡,有沒有想過審核期過了之後想要去哪個崗位?是留在公安還是……?”
“……啊,這個嗎?”
月見裡的表情出現了短暫的空白,顯然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以前連自己能活到什麼時候都沒有把握,又何談敢奢求未來。
“不着急,”椎川和光起身從廚房裡端了一壺迪戈飯前就準備好的熱茶,倒了一杯,試了試溫度才遞給他,“慢慢想,想做什麼都可以——”
月見裡現在時常覺得自己腦袋不太清醒,思考一個很簡單的事情都需要反應好久,這麼一個看上去很好回答的問題他居然好半晌都沒一丁點思路。
“……我……”
過了好半天,他才試着開了口,可是嘴巴一張開,好不容易想出來的一點腹稿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月見裡慢慢閉上嘴,抓緊了衣服,低着頭不說話了。
“不急,不想也可以,我們就随心所欲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不好?”
月見裡的眼眶忽然有些熱,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說“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以前的日子,無時無刻不是急匆匆的、亦或者是帶有各種目的,總之,他從來沒有停下來過,也沒有認真的、充足的時間思考過。
“有我們在,别擔心。”
椎川和光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攬着他,兩人并排坐着。
這一刻,比起師生,他們倆更像是父子。
“我……可是我……”
月見裡嗓子很幹,說不出什麼,但是他心裡想得很清楚,他成年了,他不能給人添麻煩、他不能任性,他不能……
可是這些話到了嘴邊,卻又顯得像是在拒絕椎川和光的好意,看起來有一些……不知好歹。
他這才發覺自己怎麼連嘴巴變得也這樣笨,在組織裡和琴酒針鋒相對、和朗姆爾虞我詐的那個人仿佛不是他。
……也對,好像那确實不是他,那是斯皮亞圖斯。
“沒有可是,不需要可是。”
椎川和光攬着他的胳臂收緊了一些,讓月見裡能夠完完全全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們是一家人,無論是我還是迪戈——更何況現在還多了一個松田陣平,我們都有能力給你兜底,你不需要有負擔。”
椎川和光的眼神放空了一些,像是在回憶什麼往事。
“你不需要有任何顧慮,隻要不違法亂紀,想做什麼都好,你什麼都不用怕——不管前面有什麼,你随時都能回頭看看,我們永遠都在你身後。”
“……”
月見裡的呼吸急促了不少,他側過頭,飛快瞥了一眼椎川和光,發現對方并沒有在看着自己,而是看着身前的虛空。
“所以啊,别怕。”
感受到月見裡越來越快的呼吸,椎川和光才看向他。
“别怕,你永遠有退路。”
“我——”
月見裡突然覺得好想哭,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心情,反正他的心口又酸又堵,眼眶發熱鼻頭泛酸,眼淚不自覺地就出來了。
椎川和光見狀,既沒有說不能哭,也沒有說想哭就哭,隻是把他完完全全抱進懷裡,給了月見裡能夠處理情緒的空間。
他在用實際行動告訴月見裡:想做什麼都好,我們都在。
“老師——”
月見裡的肩膀猛烈地抽動了兩下,随即椎川和光便感受到自己襯衫胸口朝上的地方傳來了一片濕意。
“好孩子。”
他一隻手摟着月見裡,一隻手一下下輕輕從上到下拍着他的後背。
“好孩子,我在。”
月見裡揪着椎川和光的衣角,死死咬着嘴唇,想要把眼淚憋回去,但是沒想到這麼做反而适得其反,眼淚越來越多,很快就把椎川和光的襯衣打濕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