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等松田陣平打電話過來問起月見裡的狀況,要麼主動給松田陣平打電話讓他來醫院。
“打,現在就打電話。”
迪戈一隻手落在椎川和光肩膀上,一隻手指了指諸伏景光的手機。
“抓緊時間。”
“哦,好……”
諸伏景光快速看了眼椎川和光,見對方沒有反對的意思,三兩下找到聯系人撥通。
“呀,景老爺,”松田陣平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還是一如既往的散漫,實際上和他相熟的幾人都能聽出來,他的聲音發緊,“月見哥怎麼樣了?”
“……”
諸伏景光忽然覺得手裡的手機好燙手。
他也咽了下口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發抖吐字清晰。
“松田,來醫院,現在……快。”
有那麼兩秒鐘,電話兩端都隻剩下雙方清晰可聞的呼吸聲。
“……景老爺,”這一次,松田陣平的聲音像是活生生從齒縫之間擠出來似的,“你再說一遍,去哪兒?”
諸伏景光還在欲言又止不知所措,椎川和光已經擡手摁了免提。
“松田,來醫院。”
手機另一頭傳來了物體落地的聲音,緊接着是萩原研二的一聲驚呼,“小陣平!”
“沒事……我沒事……”
幾秒鐘後是松田陣平失魂落魄的聲音,他連電話都忘記挂了,捏着手機就沖出了辦公室。
“……”
醫院這邊同樣一片沉重,月見裡狀況不明,松田陣平看起來……也不太鎮定。
原本至少十五分鐘的車程,松田陣平硬是壓進了十二分鐘,等不及電梯就和椎川和光一樣直接從樓梯沖上去。
“呼……”
四人忽然聽到了喘息聲,一扭頭松田陣平一手撐着樓梯口的門一手撐着腰,正喘着粗氣,汗水順着已經貼在額頭上的卷發流進了眼睛,隻能微微眯着眼看向這邊。
“月見哥……怎麼樣了?”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趕緊把他拖過來摁着坐下,“稍微冷靜點,醫生還沒說什麼,應該還好……”
松田陣平看向椎川和光,後者微微朝他點點頭。
“……怎麼回事……我明明——”
他無力地撐着頭,早間上班前向月見裡讨的吻仿佛還有溫熱的觸感殘餘。
“怎麼會這樣……”
迪戈看着松田陣平,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示意椎川和光後退一步,自己走上前。
“……小子,還記得我說過的嗎?”
松田陣平雙眼發紅,帶着些不太明顯的水光擡起頭。
“記得。”
“這就是我說的,”迪戈的手掌落在松田陣平後背上,并沒有用力,卻意外地有力量,“要做好準備。”
“……我記得的,我記得——”
松田陣平視線都有點不聚焦了,“我隻是沒想到……沒想到會這麼快、這麼……”
“現在,你該想到了。”
迪戈彎下腰,挨着松田陣平坐下。
“這個季節,其實不太好。”
他擡起頭看着半空,似乎是在回憶什麼。
“萬物競發綠意盎然,看起來很不錯,是嗎?”
松田陣平正想說“是”,但迪戈并沒有給他回答的時間。
“确實,一切看起來都那麼有生機——”
他忽得扭頭,用那雙深邃的眼睛注視松田陣平,“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在這樣一個生機勃發的季節,你自己——”
他豎起一根手指點點松田陣平,“你自己卻做什麼都沒力氣沒興趣,甚至連下床吃飯喝水都沒精神,這樣的對比,你會怎麼想?”
松田陣平一下子竟然答不上來。
那是什麼感覺?
他試着想象,陽光明媚的假期,沒有加班沒有值班,然後他不得不在家裡哪兒也去不了什麼也做不成。
着實難受。
“對,就是這種感覺,”迪戈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答案,“甚至連受傷都不如,受傷還能下床活動,甚至還有機會拄拐。但是這個不行——”
他收回手,點點自己的額頭,“大腦和身體分家了,你的腦子控制不了你的身體,大腦的命令身體已經執行不了了,明白了嗎?”
不光是松田陣平,就連圍在一起的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聽得一陣後怕。
他們會想起剛結束的那段時間,最開始的幾天行動完全被限制在病房裡就已經夠不自在了。
而月見裡的活動範圍甚至連一間卧室都沒有,大腦想要做出指令,但是身體沒有相應的反饋……
再想想月見裡的後背……這種感覺他很可能不是第一次經曆,這是創傷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