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月見裡想了想,還是翻了個身和松田陣平面對面,垂着眼睛看他動作,“那個……陣平啊,對不起。”
他聲音很低,語氣小心翼翼地,甚至連擡頭看一眼松田陣平都不敢,活像是一個做錯事,等待懲罰的孩子。
松田陣平的動作幾乎微不可查的停頓了一瞬,但随機就接上了前一秒的動作,再加之月見裡現在沒心思關注他的動作,也沒有發現。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松田陣平回憶着小時候月見裡哄他的語氣,“哥,你有沒有傷人。”
“……我讓你們擔驚受怕了……讓你們跟着提心吊膽。”
月見裡越說,頭垂得越低,到最後一副完全要蜷起來的模樣。
“這個啊……”
松田陣平拖長了聲音,擺出諾有所思的神态。
月見裡低着頭看不到,松田陣平的目光實際上宛若實質,緊緊盯着他的發頂。
哥的發頂有個發旋……好多白頭發……
松田陣平的心裡酸得直冒泡,他的月見哥怎麼能那麼好。
“對不起……對不起——!”
久久沒有聽到松田陣平的回應,本就心裡一團亂麻的月見裡更加惶恐,更加無法控制胡思亂想的思緒。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些什麼,身體猛地哆嗦了幾下,再出聲時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
“哥?!”
松田陣平吓了一跳,連忙想要安撫他,但不想月見裡的速度比他還要快得多。
“對不起——”
月見裡的牙關都在打顫,牙齒磕碰的聲響在病房裡清晰可聞。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算好了……算好了……我以為可以結束的……我不是故意這樣的……”
他瞬間爆發的力氣甚至超過了早有防備的松田陣平,“我真的算好時間了……我沒想、沒想這樣……”
“對不起啊陣平……可是我真的好難受……我也不想讓你擔心的,我真的真的好累——”
松田陣平被月見裡的反應震住,一時之間不敢輕舉妄動上前。
他眼睜睜看着月見裡捂着臉,模模糊糊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先是說了一連串,緊接着沒過多久,視線就開始不正常的慢慢渙散,眼球還在轉動,但是能看出他視線落點不是病房裡的任何具體物件,也不是自己。
“醫生——”
意識到月見裡又一次陷入幻境以後,松田陣平扭身撲過去摁響了呼叫鈴。
“哥!哥!你看看我!”
注意到月見裡開始撕扯包紮好的紗布,眨眼的速度紗布下就已經開始滲出令人不安的紅色,松田陣平也顧不得什麼貿然靠近會不會進一步吓到月見裡,連忙一手摁住他肩膀,一手托在他後背,強勢地把人鎖進自己的懷抱。
害怕給月見裡的手腕雪上加霜,他不敢直接抓着月見裡的手或者是手腕,隻能用雙臂死死禁锢月見裡的雙臂,憑借力氣強行壓制月見裡試圖移動胳膊的動作。
“哥!看看我!是我!松田陣平!”
但是任憑他怎麼努力,月見裡的都充耳不聞,隻是自顧自不斷道歉。
“我真的好累啊……不對,我不該……對不起……對不起……”
又因為松田陣平的束縛,他的道歉很快變成了沙啞的嘶吼。
“為什麼不肯放過我!為什麼!為什麼——”
他彎着腰背部隆起,整個人僵硬扭曲的像是一張拉滿的弓,頸側、額角青筋暴起。
“為什麼——你們死了!你們已經死了——”
“哥……沒事了!沒事了!都結束了!”
但是月見裡根本聽不見松田陣平在他耳邊的咆哮,他的眼前隻有密密麻麻數不盡的“受害者”,其中站在最前方,自上而下蔑視着他的正是組織裡的幾人。
“你們死了!死了!我赢了!”
月見裡的臉上已經分不清到底是汗珠還是淚水,他的眼睛又開始充血,整個眼球幾乎都要變色。
“快點!”
醫生護士們終于帶着鎮定劑和其他需要用到的藥物趕來,一進門就看見松田陣平雙臂交叉把月見裡鎖死在懷裡,一條腿壓在對方小腹偏下的位置防止對方掙紮的畫面。
松田陣平都快被月見裡掀翻了,一扭頭看見醫生們擱那兒一愣愣一排,簡直快要暈過去,扭頭對着他們臉紅脖子粗的大聲喊道。
醫生這才回神,指揮着幾個護士準備接手月見裡,誰料後者感覺到陌生的氣息,掙紮更加猛烈。
松田陣平從脖子紅到臉,隻能讓護士們趕緊退開,留一個醫生打鎮靜劑就行。
在鎮定劑的作用下,月見裡終于卸了力氣沉沉睡去,松田陣平站在病床邊擦汗,隻聽醫生說,建議給月見裡用拘束帶。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