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裡這一次出院後,松田陣平的小心程度達到了新高度,幾乎一進門隻要兩分鐘之内看不到月見裡他就心率直逼一百八。
但是他會把那些小心翼翼地擔憂都咽回肚子,他知道,這些擔憂如果出口,會變成月見裡的内心負擔。
“……陣平,在想什麼?”
月見裡從廚房裡端了飯菜,一擡眼發現松田陣平坐在沙發上,視線雖然落在自己身上但沒有聚焦,似乎是在發呆走神。
“啊,沒事……沒事,在想工作。”
松田陣平連忙擺擺手,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三兩步到了餐桌旁幫他擺菜。
“我已經和椎川先生說過了,下個月我也可以返崗了。”
“真的嗎?”
松田陣平緊急把到了嘴邊的“這麼快”換了說辭,月見裡邊拿碗邊回頭瞥了他一眼。
“真的啊,再放假我就生鏽了,這幾年的年假加起來也差不多了,再休息……不太合适。”
“這樣啊,不過哥你現在回公安是做什麼啊?跟降谷那家夥一樣出外勤嗎?”
“唔?差不多吧。”
月見裡翹着腳,“現在藥物反應我都适應的差不多了,出外勤也沒什麼影響,反正我吃藥的時間差不多都在家裡,不是有你盯着嗎?”
“不是……”
松田陣平被他的誠實哽住,萬萬沒想到月見裡會如此直白的說明如果不是自己他不會老老實實按時吃藥。
“我是想說,哥你出外勤身體能跟上嗎?”
月見裡往嘴裡丢了塊天婦羅,“當然沒問題——你哥我當初可是能跟琴酒打好幾個來回,現在就算大不如前,那些普通的家夥也不用擔心。”
他嚼了嚼,腮幫子鼓起半邊,“而且你們不是都說過嗎——我現在,有隊友了。”
松田陣平筷子上的壽司掉回了盤子裡,“也對……”
他眼底浮起笑意,“我們都有同事都有隊友,不用太擔心。”
這是月見裡第一次提起關于“同伴”的話題。
“那你和降谷那家夥以後算同事咯?”
“對啊,我們倆以後就是一個組的了。”
“一個組啊……等等一個組——?”
松田陣平一嗆,半塊壽司沒來得及嚼就進了肚子,差點沒把他嗆死。
“你和降谷以後一個組啊?!”
“……呃,哪裡不對嗎?”
月見裡眉梢挑了挑,上下打量他幾遍,似乎是在檢查他的狀态。
“你和降谷關系挺好啊……”
他心說你和降谷零雖然總是喜歡互喊混蛋,但是關系應該确實不錯來着才對啊。
“不是這個意思——”
松田陣平眼前一亮,“噌”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太好了哥!”
“啊?”
月見裡面露疑色,一時半會兒沒搞明白松田陣平的腦回路到底是怎麼想的。
“哥!你以後多留心一點降谷那家夥!要是能多拍一點他黑照就好了!”
“……啊?”
月見裡弱弱發聲,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擔心有些多餘了。
“真的哥!你還記得你剛出院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吃飯嗎!”
“記得……”
“我們真心話大冒險那次!以後我手握他黑照糗事,我就是無敵的!”
月見裡失笑,“你們都畢業多少年了,怎麼還跟當年在警校似的。”
他後來聽諸伏景光說過,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剛進警校沒多久就在宿舍樓下的櫻花樹下打了一架,兩敗俱傷不說,第二天還各自頂着一臉青紫去上課,結果分别被鬼冢教官罰了檢讨。
“都這麼久了……成熟一點啊。”
他擡起手,戳了戳松田陣平的眉心。
松田陣平“啪”得抓住他的手腕,笑嘻嘻地問他,“哥,那讓你選一下,你想讓我成熟一點,還是像現在這樣子?”
“這個啊……”
月見裡看着松田陣平的眼睛,認認真真的思考,“那還是像現在這樣吧,這樣挺好的。”
他知道,一個人有機會有條件,甚至有資格耍小性子,是這個人身處幸福的最好證明。
松田陣平的成熟用在他在警視廳上班時就足夠了,回了家怎樣輕松快樂就怎樣來,一切有他。
“我也喜歡哥現在這樣,喜怒哀樂都在臉上,都會告訴我。”
松田陣平緊随其後接上一句,把月見裡說的一愣。
“真的啊,我真的很喜歡哥現在這樣,不管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都會和我說。能和哥一起分享快樂,一起承擔難過,我很喜歡。”
“真的……嗎?”
月見裡的目光微微有些動容,“我和你說那些……你真的不覺得煩?”
松田陣平嘴角的笑意又擴大了幾分,“怎麼會,我高興都來不及——因為我想更了解哥一些,不僅僅是那些快樂,還有所有的痛苦和悲傷,哥,我想了解你的一切。”
“……”
月見裡忽然側過臉,擡手蹭了一下眼角。
“你這……你啊。”
他低低歎息了一聲,聲線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