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還偏最厭惡她這莫名的孤高,右手食指貼着她的腰線滑入裙下。
詞曲唱到最後一句,玉扳指猝然發力,殷殷柔婉的嗓音破碎在這春夜裡。
“欲迎還拒算你的拿手戲?”沈還将左手食指貼上她的唇,眼底浮起嘲弄的笑,“昨日尚且對我避之不及,今日又穿成這樣來此做甚?之前所謂的逃跑推拒,怕不也是對蔣正使的這招?”
殷殷下意識地想去看他說這話時的神情。
好在她忽地反應過來,堪堪止住了轉頭的動作,并沒有看到他眼裡的嘲弄。
他的食指仍舊貼在她唇上,她遲疑片刻,不知他究竟想不想聽回答。
沈還再加一指,殷殷身子一僵,額上浸出一層薄汗,貼着他的指腹翕開唇,老實答道:“夫人命奴來伺候大人,自然是大人要奴做什麼,奴便做什麼。”
“是麼?”沈還埋首去認真瞧她。
她雙眸裡是略顯空洞的疏冷,或許還有其他幾分難辨的意味。
原是真的不願,他方才誤會她了。
沈還将手從她身上抽離出來。
殷殷訝然,不知如何敗了他的興,但既莫名得罪了他,此刻也不敢多言,隻能僵着身子等他發落。
沈還從一旁案上取過一方錦帕,殷殷随他的動作看過去,見他正慢條斯理地擦着手。
殷殷臉上燒得厲害,沈還将那帕子一扔,笑說:“不肯下來了?”
還是方才那般輕佻的語氣,可分明已帶了一層淺淡的疏寒。
聽他語氣不善,殷殷忍着不适,從他身上下來。
“衣服穿好,我讓邱平送你回去。”
殷殷動作頓住,遲疑着看過去:“大人?”
“蔣正近日有麻煩事,忙着讨好他夫人,沒空管你,你現下回去,無需擔心他同你生了罅隙。”
這般回去,蔣正眼下已因書房那事對她生了幾分不滿,若因此徹底厭棄了她倒是好事,但姨母……薛晗若知沈還沒看上她,恐怕姨母還要受罪。
她擡眸望向他,明明沒有淚意,眼底卻好似泛着淺淺一層水光。
一寸秋波就這般望過來,沈還遲疑片刻,哂然一笑:“就這麼怕薛夫人?”
他命她閉眼,手臂穿過她腿彎,将她抱進裡間。
“确定不想回去了?”等到身下挨着綿軟的榻時,他在耳邊輕聲發問。
殷殷低低“嗯”了一聲。
她坐起身,遲疑着往身前伸出手:“奴服侍大人歇息吧。”
“用不着,你睡吧。”他這話淡淡說來,半分情動的迹象都無,眸子裡亦分毫情緒不顯。
仿佛在他眼裡,剛才外間的那一長串前戲不過是在冷眼看她自輕自賤。
他命她并腿,替她蓋上錦被,自個兒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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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緒繁雜,她不敢在他的地盤上妄為,隻能輾轉反複了一夜,來來回回地思慮着他的态度和破局之法。
卯正方過二刻,沈還便拿着她昨夜留在抱廈的衣裳進來。
“起來吧。”他聲音裡甚至還帶着淡淡的笑意,“這會兒回去,總能和你們夫人交差了?”
她雖什麼消息都沒探到,但起碼表面上好似邁出了第一步,薛晗眼下應當不至于怪罪她,她惦記着丁層雲,顧不得許多,連忙起身更衣。
沈還側身回避,殷殷取過他放在榻沿的褙子套上,行了半禮:“謝大人憐惜。”
不知她這話是否真心,沈還回頭看過來,注視着她的眼睛,似要看清她的想法,最終卻隻是道:“薛夫人之後幾日不會在府上,沒人逼你。你若想清楚了,可以随時來找我。”
殷殷沒聽明白,他遞過來一支市面少見的斧狀金簪:“若自個兒不方便,戴上它,會有人帶你過來。”
“謝大人。”殷殷不便多想,将金簪收下。
出得門來,邱平已候在廊下等她,親自将她送回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