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八世緩緩從王座上站起,精美的禮服仿佛在呈現血色般的光澤。他俯視群臣的姿态,猶如聖保羅大教堂穹頂壁畫中審判末日的基督。
“記住——”國王的聲音像鈍刀刮過骨頭,每個音節都帶着鐵鏽味的威脅,“伊麗莎白是我的女兒,是英格蘭的公主。她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王權意志的延伸。”
他忽然擡手撫過頸間懸挂的黃金聖體匣——那裡面裝着費希爾主教的指骨煉成的聖物。這個細小的動作讓貴族們的膝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一些膽小的已經毫無儀态的癱坐到地上。
“至于你們的那些...神學見解..."國王的拇指摩挲着劍柄上鑲嵌的寶石,“倫敦塔裡現在有新鑄的烙鐵,正好缺幾個驗證虔誠度的實驗品,想要試一試嗎,我的貴族們。"
整個大廳陷入一片死寂,連呼吸都成了奢侈。貴族們的頭發下滲出冷汗,在慘白的臉上劃出渾濁的淚痕。這些曾經在議會高談闊論的貴族們,此刻像被掐住脖子的鵝,隻能發出微弱的吞咽聲,他們不約而同地盯着地面。
他們心中雖有不滿,卻再也不敢多言半句。倫敦塔的陰影和斷頭台的恐懼,足以讓他們閉上嘴巴,至少在國王面前是如此。
【英格蘭在二十年間改換了四次宗教,而現在伴随着伊麗莎白的宗教和解,變革終于告一段落了。】
【宗教改革的塵埃尚未落定,伊麗莎白的宮廷又掀起了新的波瀾。樞密院以威廉·塞西爾為首的議員們聯名呈上請願書,言辭懇切地請求女王考慮婚煙大事。】
【羊皮紙上密密麻麻的簽名和火漆印章,無不昭示着整個統治階層對王位繼承的深切憂慮。他們引經據典,聲稱唯有誕下子嗣,方能确保“王國永享太平,王位免遭觊觎”。】
【但伊麗莎白對此極為不屑,她隻想維持現在的“童貞”狀态,她很快指出自己結婚會帶來的危機,她認為自己一旦結婚,王權可能會受到威脅。】
【而且如果她生下男性繼承人的話,男性繼承人極有可能威脅到她的王位,畢竟在當時對于女性統治者來說,男性繼承人無疑是個極其危險的存在。西班牙的胡安娜女王就是很好的例子,一位被親生兒子囚禁的可憐母親。】
西班牙大使查普伊斯已經無法維持自己一貫從容的表情,雖然整個歐洲宮廷都心知肚明神聖羅馬帝國查理五世為了奪取西班牙王位,将母親幽禁在托德西利亞斯的往事。
但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現在被如此直白地揭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西班牙的臉上。查普伊斯心中暗自懊惱,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強作鎮定,試圖掩飾内心的波動。
【與後來女王配偶通常僅被封為親王的情況不同,在那個時代,人們普遍認為女王無法獨自統治國家。因此,任何與伊麗莎白結婚的男人都會被授予國王的頭銜,與女王共同執政。這無疑會大大削弱女王的權力。】
“女王的配偶封為親王。”亨利八世咀嚼着這句話,“這倒是個好主意。”他可以重新修改王室律例,将它作為法律條文,他還可以給女王配偶做出種種限制,以便讓他無法威脅自己女兒的王權。
【而伊麗莎白作為最像亨利八世的孩子,她與父親一樣,無法容忍任何人分享或削弱她的權力。亨利八世以其強勢的統治風格和對權力的絕對掌控聞名。】
【他通過一系列果斷甚至殘酷的手段鞏固了自己的權威,包括與羅馬教廷決裂、解散修道院以及多次婚姻的變動,無一不體現了他對權力的執着。伊麗莎白無疑繼承了父親的這一特質,她知道權力的集中是統治的基石,任何形式的權力分享都可能引發動蕩或削弱她的統治地位。】
【更何況,伊麗莎白在年幼時便親眼目睹了父親亨利八世處決她的母親安妮·博林,這一殘酷的場景無疑在她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深深的創傷。而在她的少年時期,她又見證了繼母凱瑟琳·帕爾因愛情而陷入瘋狂,最終因難産而離世。】
果然又是國王的錯,貴族們已經習慣了,隻要有什麼不好的事,那必然是他們陛下的錯,誰讓國王這麼能折騰。
【這些接連不斷的悲劇,不僅讓她對婚姻和愛情産生了深深的恐懼,也在她的内心深處埋下了對權力與人性複雜性的深刻思考。這些經曆無疑給伊麗莎白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塑造了她日後對婚姻的謹慎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