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珠對她哥哥口中的陸不盡感興趣了起來。
她盯着孟青離:“陸公子,你修行多久了?我今年十三,修行十年了。”
孟青離看向小小陸,想着那個答案——我今年十三,修行三月了。啊,說出來不會被打吧。
想了想說道:“三年。”
玄珠聽了,有些勝券在握的神情。過了會兒又驚訝:“陸公子,那你修為到哪層了?綠晶?——還是藍晶?”
這個大陸的修為一共五個大境界——凝氣,觀照,通神,悟道,大成。因為每個境界都會影響修行者體内的靈晶以呈現不同的顔色,因此它們被一種更為簡單的方式稱呼,五個大境界,分别對應綠晶、藍晶、紫晶、金晶、大晶。
修行者體内的靈晶一般在上丹田或中丹田或下丹田的位置。她和陸不盡的都在中丹田,他們凝出靈晶很快,而且一開始就是藍色,沒經過綠晶期。孟青離感受過這具身體,他的靈晶在中丹田,是藍色,但已經隐隐泛着輕微紫光。快突破了。
“藍晶。”
玄珠聽了,露出吃驚的神色,随即按捺不住露出驕色,點了點頭:“我突破綠晶期,也花了三年。我現在在深藍晶期。”
每個大境界又分為三個小境界,這也會體現在靈晶的顔色上——淺色、深色、過渡色。
陸不盡在藍紫晶,她和玄珠一樣,在深藍晶。她是在攝心調突破第三層的時候,從淺藍突破到深藍的,不過陸不盡是什麼時候突破的,她不太清楚。
不過看小姑娘的表情,三年跨過綠晶期,像是件挺值得驕傲的事。
兩人繼續在馬車上讨論了一些修行的問題,沒多久,回到了自在宮。
孟青離抱起小小陸,下了牛車,跟玄離兄妹道别。
玄離笑着跟小小陸告别的揮了揮手,放下了車簾。
“哥,你就準備好送我去衡山吧!”玄珠笑了出來,毫不掩飾的得意:“那陸公子也不過如此嘛。”
“不過如此?”玄離嗤笑一聲:“據我所知,他在三個月前剛在交易行買了基礎刀修心法。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基礎刀修心法?”玄珠收斂了幾分笑意,想了想:“幫人買的吧。”
“如果是他自己用呢?”畢竟他沒什麼親朋。玄離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
“哥你瘋了嗎?在想什麼呢?”玄珠幾乎立刻就大聲地反駁了。
玄離也覺得這個想法挺瘋的,他這麼說也隻是故意刺激一下玄珠,讓她不要掉以輕心。遂也沒反駁,換了個話題:“你隻要知道他很厲害就夠了。還有,進去之後内門那些勾心鬥角的爛事,你少參與。特别是什麼幫派,都是廢物。”
玄珠看着哥哥露出的厭惡神情,點了點頭:“嗯,我沒興趣。”
·
孟青離牽着小小陸,回了春畦閣。
現在是晚上八點來鐘的樣子。春畦閣衆人差不多都下班回家了,但燈還開着。從白閣主到三師兄,他們都在閣外有自己的房子,一般沒事都下班後回家住,偶爾起得最早走得最晚的二師兄會選擇宿在閣裡。
燈還開着,看來是二師兄還沒回家。
孟青離看了看小小陸。
陸不盡也在看她,在她眼裡看到了同樣的意思:“今天先不回去。”不然他這樣子不好解釋,更不好解釋為什麼他沒有帶着孟青離回來,還帶了個小女孩。
孟青離贊同地點了點頭。
“但是,我們去哪?”
“跟我來。”陸不盡牽住她,朝外面走去。
陸不盡帶她去了猴場。猴場夜戲人也不少,人雜,他們不會得到過多的關注。
猴場後台有一間小房間,是專屬于流量小生猴小子的。
一張桌子,一個櫃子,一張床。
孟青離記得上次來的時候,他還和其他人在共同的一個大的休息間。也是那次,猴場老闆要她偷一件他的東西做誣陷。也許是覺得陸不盡一定會陷入牢獄之災,會被他留在猴場,才給他加大投資,建了個專屬休息室。
可現在肖閣主的事情鬧開了,後來賞罰司的人去查,真相是肖閣主看中了萬瑤的同系修為能力,要奪取,因此不想讓她進内門。同時勾結同樣不想讓萬瑤進内門的萬鐘,以窺心鏡誘惑,多番親近,哄騙萬鐘給萬瑤下一種會影響功法的毒藥,但萬鐘沒想到,那是見血封喉的藍蝶草。肖閣主在萬瑤死後不久,去奪了她的修為。殺了萬鐘滅口。
真相鬧了出來,猴場老闆的謀算胎死腹中。說不定得氣瘋了。
不過,不知道會不會有第二次。
猴場老闆的師弟看起來就對攝心調志在必得,不擇手段。
第一次是哄她去拿,第二次是深夜上門偷,第三次準備用人命誣陷。
第四次會是什麼呢?
“哥。”孟青離坐了下來,看着小小陸,準備好好談談這個問題:“攝心調究竟是怎麼來的?”
陸不盡看着她,眼神瞬間浮上一種複雜的情緒,最後變為堅定,還有一絲防備:“不是跟你說過嗎,撿的。”
撿的。孟青離心裡冒了一團火,不上不下,有點噎得慌。當她是三歲小孩了?
“陸不盡——”
我不是小孩。
我不想被瞞着。
我是外人嗎,你什麼都防備着我?
防備這種情緒,無論表達得多淺,傳遞給人的都是排斥。
她以前有身為“外人”的自覺,所以就算陸不盡什麼都不跟她說,她無所謂。愛他媽說不說。
但現在她覺得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她覺得陸不盡也沒拿她當外人,沒人的願望是要給一個外人找個絕世好對象的。
可陸不盡又實實在在是在防備她。
抽水刀法、攝心調、溯時通靈符——陸不盡有太多秘密了,她無意窺探。但她不想當個糊塗鬼,太被動了。
“為什麼要瞞着我。”孟青離憋着忽然上來的火氣,字詞清晰,語氣緩慢,決定好好溝通。
陸不盡擡頭看着她,半晌,他撒了一張隔音符在天花闆上,給屋子上了隔音以防隔牆有耳。
他靈力盡失,但不影響他用這種不消耗靈力的符箓。
但他們沒進内門,沒有學習繪制符箓的課程。
他喚了一聲:“離離。”
喚得柔軟,顯得親昵。孟青離覺得有戲。
“——你為什麼非要知道呢?”
紮心就隻需要一句話的時間。
陸不盡的語氣聽起來冷靜,也很輕。她知道陸不盡隻是想要一個原因,但是那句話太直接太銳利。
這是我的事,你為什麼非要知道,我覺得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她确實沒有一定一定要知道的理由。
在看到孟青離垂下眼簾的一瞬間,陸不盡就發現自己似乎說錯話了。他想道歉,但是他并不清楚他哪兒錯了。
于是,他抿着唇,猶豫了一會兒,繼續解釋道:“你現在太弱太小,不具備保守秘密的能力。”
我的确有秘密,但我就不跟你說就不帶你玩。
更紮心了呢。
孟青離咬唇,算了算了。命裡無時莫強求。
“咚咚。”
有人敲了敲門。“猴小子,東家找你過去。”
陸不盡擡手撤掉了隔音符。
“知道了。”孟青離回答。
她站起身,朝着陸不盡挑眉,是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