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最初,然後呢?
“眼睛的觀測可以欺騙大腦。”談若陽道。
沈瑄被這麼一點,突然覺得有些通了:“所以說,我們要帶着眼睛回到過去,讓它認為它看到東西就是真實的東西。讓時間的弦振複歸于時間之弦本身?我這麼理解對嗎?”
“你理解的沒問題,因為它是通過人的意志來跨越時間,來争奪這個世界具象的坐标的。”
“坐标是指現實世界當中的一切?”
“這麼解釋吧,如果選取任意一個點作為遠點,所有的點根據原點用橫縱坐标來表示。通俗的來說,在時間發生弦振的時候,這個‘原點’也被偷換了。”
“我還有得選嗎?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沈瑄問。這不是跟她商量,這是通知。
她不喜歡被通知,有種她的人生被安排的感覺,哪怕是世界要毀滅了,她還是沒辦法擺脫這種不适感。
“它發覺了,所以在進入這裡之前,再不斷的回溯瘋狂地想要通過意識鍊接找到你,你什麼都不能知道。”沈澤繼續道。
“在進入這裡之後,我沒有選擇?”沈瑄接了後半句話,有種被狗咬了一口的無力感。
“不接受的結果是什麼?”沈瑄問。
“時間的弦振越來越完整,無數的過去和未來,更多的意識掉進弦的世界裡,一定會有一條弦脫穎而出,最後現實的世界向弦振世界坍縮,所有的弦振都融為一體,屆時,有沒有人類,人類是什麼樣的,都很難去界定。”
沈瑄鼓起臉頰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爸爸媽媽,你們希望我這麼做嗎?
“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是我?”沈瑄問,她實在不明白這個“它”覺得“它”和你很像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怎麼會和怪物像呢?這話聽起來這麼像罵人呢。
“這個問題恐怕沒有人會知道。”沈澤輕輕道。
“那好吧,看起來,我們需要一起回到起點。”沈瑄看了一眼談若陽,黑衣談若陽走到他身後,突然用一根注射器一樣的東西插進談若陽的脖子裡。
“你!”
“備份一下,這是必要的。”黑衣談若陽沖沈瑄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跟現在這個談若陽沒什麼兩樣。
不一會,他講晶亮的液體從注射進一個小瓶子裡,他捏着兩瓶液體在沈瑄的面前晃了晃——有一瓶是沈澤從她後頸抽的,她看到都覺得後脖子紮針的地方隐隐發疼。
“這具身體不要亂用,因為你們的身體裡都有它的一部分,你們看到這具身體的精妙之處,會潛意識裡認同它。”沈澤道。
沈瑄想到姐姐錄得那條視頻,所謂的精妙之處大概是身體受傷會很快地恢複。從身體上的好處來産生對“它”的認同,從邏輯上來說很通順。沈瑄又大膽的猜測,大約任何超越人類身體極限的内容都會讓他們産生認同感。
“你呢?沒有什麼想說的嗎?”沈瑄覺得一直是沈澤在說話,這個談若陽不說話很怪。
“信息的循環很容易被‘它’發現,畢竟這些信息是憑空的出現的。”沈澤繼續補充道。
沈瑄略微沉思,大緻能明白:現在的一切未來的談若陽都是經曆過的,他很難再去改變什麼的,如果他現在說什麼和以前不一樣的話,在同一片時空裡兩個人的記憶會同時改變,而這種異常的信息增量很容易被‘它’這個專攻意識的“怪物”所發現——那麼計劃容易被破壞。
“準備好了嗎?”沈澤問。
“沒什麼好準備的,你呢?”
談若陽輕輕點點頭,牽起了沈瑄的手,表示沒問題。
沈澤又伸手在漫天的湧動的光裡摸着什麼,突然,他仿佛捏到什麼,開始費力的往下拽,等沈瑄看到是什麼的時候,已經震驚了——那是一把刀,談若陽的匕首,她用這個殺掉了姐姐的複制體。
“這是若瑜留給我們最後的東西,這是她的意識凝聚而成的。沈瑄,感謝你來這裡,否則她或許會選擇再也不回來。”
所以其實這就是姐姐用她自己的的意志親手殺掉了自己…沈瑄的呼吸微微凝滞了一下,按照這個說法,意識造物可以跟他們一起回到弦振的起點。
沈瑄不太明白所謂弦振的起點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個起點到底是一個地方,還是一片什麼空間。
“振念也拜托你們了。我們走吧。”
談若陽點點頭,他突然明白了爺爺要他背誦那些東西的用意。這不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計劃,而是蓄謀已久。
沈澤再一次化身黑色的“瀝青”包裹着他們。
她的思緒好像水裡的海草,在一片黑暗的水裡飄蕩,靈魂好像也沒有了可以依附的實體,成為野際裡一尾無需歸家的魚。
突然四周爆發出濃烈的色彩,就好像有人打翻了美術生的調色盤,那些色彩在眼前流動,好像兒時手裡的萬花筒讓人目眩。她的靈魂是無法選擇回避的,她必須直視眼前絢爛到極緻的色彩。
她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詭異光怪的世界,無法通過言語來描繪。在她的知覺裡有一種不知道從何處滋生的想法,那些光好像有着自己的生命和想法。或許,她自己在這些光的眼裡也和它們一樣?
她沒有辦法逃避,隻能直視這些東西。
時間的流逝就好像光影的變幻,優柔莫測。
她無法停止,也無法更改,連退出都不行。
光怪陸離的通道和不見底的深淵在這一點上沒有什麼不同。
沈瑄不知道自己看見這樣的景象看見了多久,她睜開眼的時候,意識到了一件事:弦振的起點,是指某個時間點。
通俗地來說:他們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