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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到處都靜悄悄的,距離夏爾住所很遠的能源中轉區還沒開工。
突然間,巨大的轟鳴聲炸響了一整片區域,建築轉瞬間化為廢墟。
艾斯塔猛地睜開眼,一翻身從床上摔下來,沖到窗邊。
一群看上去就腦子不太好的雄蟲舉着迫擊炮沖了進來,已經修建好的臨時活動房碎了一地,挖土工具和攪拌機這些設備正在燃起大火,毀了,全都毀了!
艾斯塔心頭火起,腦子裡第一時間想的居然是夏爾太倒黴了,簡直是蟲神都不待見的罪人,本來打算讓他來了之後就做些辦公室的閑雜工作,理理文件,吃飯睡覺養身體,不用做勞累工作,處刑官也不會全天監視夏爾有沒有被懲罰。
不過看這情形,夏爾來就隻能直接挖土了。
艾斯塔沉重地打開光腦,撥通副官迪昂的号段:“去通知賈斯廷閣下,我要殺了他的劣等子代,他要是不高興的話,就去軍事裁決庭告我。”
“難道又是……他蟲的,明白了,統帥!”
沒錯,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次爆炸事件了,第一次是在北部卡達市的中心地段,蜜巢的大明星“小蟲母”哈蘭正在直播兩個蜜腺擠蜜,整個卡達市停擺,交通亂成一團,雄蟲們放下一切工作,沖到大街上看直播,這群劣等子代就沖進了蟲群,像一群吸蜜腦子吸傻了的瘾.君子,把所有市民都突突了,整條街區都成了藍血海洋。
第二次是在南部的洛瓦市,軍部在月蝕邦的辦公中心新建了停機坪,還是這群劣等子代,舉着長.槍短炮,沖進來就一頓狂轟亂炸,軍部衆蟲奮力抵抗,卻不敢殺他們。
因為那天艾斯塔接到了伊薩羅的救援請求,臨時離開了軍部,剩餘的士兵隻能含淚咬牙放了這群劣等子代。
沒了蟲母之後,子代們成了珍惜資源,劣等子代也不能随意殺死,如果蟲母還在的話,這些蟲早就碎成一地肉渣了。
艾斯塔一回軍部就接到了這麼一個爛攤子,第一是想殺了血蜂主人,第二是想狠狠給賈斯廷扇大巴掌。
自從賈斯廷化繭之後,月蝕邦的劣等子代們就按捺不住欲望,天天晚上吸蜜,事實上,月蝕邦的法律不準許雄蟲吸蜜,但是蟲不吸蜜還能活?根本活着都沒勁啊,尾鈎不管多粗長都沒地方插,憋都憋死了!
所以大家隻要一開工資,就天天夜裡吸蜜,導緻銀行都沒存款了,今年就倒閉了好幾家,最後月蝕邦銀行總行長揣着這麼多年賺到的巨款,買了個漂亮小蜜蟲隐居山林了。
蟲沒蜜就會死!
艾斯塔打算大開殺戒,送這群子代去見媽媽。
忽得一陣暴風吹起,漫天黃沙彌漫整個能源中轉區,淹沒了遠方的星際交通港口,淹沒了一地廢墟。
一雙血紅的眼睛出現在黃沙之中,猶如第四維度的天災,注視這世界。
巨型的鐮刀揮舞而過,不留活口,艾斯塔斜倚窗前,嘴角緩緩浮現一個笑。
他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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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蜂主人如果不是深埋在地下,他一定會殺了他。
冕花螳領主抖動着長翼,于黃沙間遊走,他的蟲足踩過失去意識的劣等子代,血紅的瞳孔倒映出殺戮之意。
血液在腳下流動成河,賈斯廷緩緩移動,卻在空氣裡聞到了勾兌香精的甜香。
蟲母是蟲族永恒的追求,沒有蟲族不愛蟲母,可是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蜜蟲的概念代替了蟲母?
那些蜜巢裡,被血蜂主人控制的蜜蟲,哪一點趕得上蟲母陛下?
不,不該怪他們,因為第一代蟲母的所有子嗣中,隻有賈斯廷存活于這世界了。
“父親,對不起,我們也不想炸了這裡……”
被碾碎成肉泥的劣等子代最後的話語還殘留在沙子裡,“我們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蜜太香了……太甜了…”
“隻要喝了一滴,就再也停不下來……”
賈斯廷不想聽子代們的廢話,他自己是蟲族最初的初代種,對蟲母的迷戀不比這群子代少,但他還不至于像他們一樣對蜜失去理智。
如果所有蟲族都見識過初萌世紀裡,那個第一代蟲母塑造的繁榮烏托邦,如果他們都見過蟲母那樣的慈愛與溫柔,一定不屑于再看蜜蟲一眼。
那是哪怕以死亡為代價,也不後悔的溫柔。
無數的蟲頭在血液裡漂流,這裡會有多少子代?一百個?一千個?
無所謂了,反正隻要貪戀蜜蟲的子代,就該死。
蟲族們從一出生就注定了有隐性基因與顯性基因,顯性基因是對蟲母的迷戀,失去蟲母等于失去生命,這一點毋庸置疑。
隐性基因則是多種多樣,其中有一個現象叫做“基因缺陷”,就是對蜜過于依賴,像剛出生的幼崽吃花蜜或者蜂蜜都可以活,但有些雄蟲就是不吃蟲母的蜜就甯可把自己餓死,非常矯情,導緻這些雄蟲長大了之後更離不開蜜,夜夜去蜜巢裡醉生夢死,基因逐漸劣化,腦子開始變差。
這樣的情況越來越多,基因是有重複性的,10代以内沒有變異問題,10代以後逐漸發生變異,經過神官的推測,不出5代,蟲族會面臨大規模的基因變異。
賈斯廷面無表情地降落在沙土之中,艾斯塔慢條斯理地走了過去。
“夏爾在哪?”
艾斯塔看了眼時間:“他今天就來打工了,我讓他做最苦最累的活,挖下水道或者挖土,任選其一,對待罪人就得這樣,你說對嗎?”
賈斯廷擦了擦手指上的藍血,“……”
不說話?艾斯塔覺得賈斯廷态度也很有趣,上一次開視頻會議,他就躲着夏爾不見,今天特意來能源中轉區處理劣質子代,難道就不想看看夏爾長什麼樣子?
艾斯塔似笑非笑地說:“閣下,你這麼關心夏爾,是想要見見他嗎?”
“不見。”賈斯廷轉身向臨時大樓裡走去,冷酷無情。
艾斯塔無所謂地扯出個笑容,點了一支焰火放上天,為了通知所有蟲立刻開工,同時回頭看着賈斯廷的背影。
賈斯廷的心思很難猜,自從上次他在神官那裡坐了一下午之後,一出來就結了繭,像是受到了什麼巨大的刺激。
不管了,反正夏爾要來了,賈斯廷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吧。
一想到夏爾,艾斯塔心裡就像開出了一朵花,他盼着夏爾能快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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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爾早上起來,又确認了一遍,蜜腺貼都好端端地貼着,伊薩羅買的吸水墊也很好用,屋子裡再也沒有濃郁的蜜味了,才穿衣服打算去能源中轉區。
他推開門,在沙發上看見睡着的伊薩羅。
昨天晚上伊薩羅把他抱進屋裡,自己說要去睡沙發,為了防止半夜有蟲族偷跑進家門,夏爾沒說什麼,心裡倒是挺高興的。
伊薩羅确實是個很容易心軟的雄蟲,除了嘴有點毒,但行為上倒還挺有邊界感。
夏爾對他的戒心也少了很多,推了推伊薩羅。
伊薩羅醒過來,一言不發地送夏爾去中轉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