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到第十遍，他将紙條揉成團捏在掌心，隻覺心氣郁結。

這人是騙他，還是……另有所圖？

喻魚看得盡興，重新替陸淩掩好窗，跑到桌前，給自己拎壺倒了杯水，剛喝一口，才發現少年心情似乎不好。

她雙手捧着茶盞，默默往後蹬腿，将身下的凳子往外移了移。

她喻魚雖然是浮生三十六峰的小霸王，但出門在外，還是得照顧着點自己唯一的“靠山”陸淩的心情。

比如現在，陸淩不動她不動，陸淩發火她就躲。

這不被陸淩黑黢黢的眸盯了一會兒，喻魚已經坐不住了，她小心翼翼起身，走到門前，“那啥，陸淩，不打擾你睡覺了，我們明天見。”

喻魚開了條門縫，突然想起什麼，還不忘回頭補充：“住店的錢等我過段時間有錢了還你，我跟你保證，一個靈子都不會欠你。”

一直沒出聲的陸淩：“再給我五個靈石的利息……你說得兩百個靈石也不能少。”

喻魚：……

喻魚：？？？

她氣得牙癢癢，敢情自己賣丹藥掙得這點辛苦錢都被陸淩給收刮走了。

不同于屋内的冷若冰霜，一門之隔，客棧堂内熱鬧非凡，兩人住得客棧不算豪華，是平日裡沒錢的散修最愛打尖住店的地方。

此時一堆修士正在閑聊吃菜，聊得不亦樂乎，

喻魚不甚在意，閃身回到自己的房内，鎖了門。

她閑着無事，把芥子囊裡剛練的聚靈丹倒出來重新數了一遍，數到第一百五十幾個，困意爬上腦袋，頭一歪就睡了。

……

喻魚是被算命的吆喝聲給吵醒的。

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跪在地上，腦袋趴在床邊睡着的，沒數完的丹藥撒了一床。

天估計剛剛破曉，黑暗中摻雜着微弱的晨光，還有一絲清新的露水味道。

喻魚心裡難過，自己付給陸淩那麼多靈石，結果好好的一張床都沒有享受到，趴在床邊快把脖子給睡落枕了。

真是——

她在心裡真了半天，也不知道怪誰，隻好又把鍋往自己頭上扣。

“算盡浮生，機緣皆知——”

“蔔來兇吉，因果難辨——”

算命的還在吆喝，就像是特地瞅準了這個角落不走了，一聲接一聲，喊得人心裡癢癢。

喻魚覺得自己心裡有種難以抑制的沖動，又說不清道不明意味。

她活動了下有些僵直的脖子，手上動作飛快将床上的聚氣丹掃回芥子囊裡。

喻魚的房不靠街，也沒有窗，她推門而出的時候，才發現天色比她想象中的更亮一些。

匆匆走了幾步，她敲了下隔壁陸淩的房門。

“進來，門沒鎖——”少年悶悶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昨晚被她關好的窗這會兒重新被打開，陸淩抱着朝露劍站在窗邊，從喻魚的角度隻能看見對方流暢好看的半張臉線條和輕蹙的眉宇。

“陸淩，你也是被算命的吵醒的嗎？”

陸淩回頭看她，“是嗎？我隻是一夜沒睡。”

喻魚心裡一萬句罵人的話就要脫口而出，什麼鬼，你既然不睡，靠窗的房間不如給我，付了錢又不睡，就你家靈石多！

她現在無比心疼自己酸痛的脖子和睡麻了的半邊臉。

如果有大床，她還數什麼丹藥助眠，早就一躺了之，呼呼大睡了。

喻魚平複心情，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把譴責的重心放在算命的身上，“真是的，哪有人大早上嚷嚷算命的！”

話音剛落，下面吆喝算命的像是長了耳朵一般，話裡話外直沖房間裡來：“道友，這算命宜早不宜晚——早看破早好。”

“怎麼樣，算一卦嗎？”

被拉住的行人：“去去去，不算——”

更有被吵醒的其他客棧修士，亦朝窗外破口大罵：“我呸，我大好的美夢都被你個破算命的給攪了，還讓不讓人安甯了，老子睡醒還要修煉呢。”

随機有其他修士開窗加入罵戰，“樓上的，你這修煉可真是清閑啊，我在這打坐一晚了，剛有點感覺就聽見你在這嚷嚷。真想修煉的人還會睡覺？！”

睡了一晚的喻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