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來。”虞無淵收回劍鞘,面無表情道,“你身上這些,狼狗血、蝙蝠血、蛇血……哪個是你自己的?”
芳灼沒接她的話,隻沖着人笑了笑,他的眼眸透着一絲薄粉,令他說什麼話都讓人感覺是胡謅來逗弄他人的。
不過有一點可以确定,芳灼和青楓山上的那個妖精,必定頗有淵源。
想到此處,虞無淵不禁彎下身子,正與被扔在地上捆成粽子的芳灼眼神齊平。
“不是說要報恩嗎?現在機會來了。告訴我,山上的那個,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仙尊将我放了我就說。”
“那你且等着吧。”虞無淵搖了搖頭,笑着起身,又回到方才守陣的地方,繼續打坐了。
芳灼也算悠閑,滿身是血地被捆了也看不出太多狼狽,就這樣半跪半蹲在地方,時不時向虞無淵投來幾句“仙尊放了我吧”“我是真被欺負才找仙尊求庇護的”“仙尊我真的會報恩的”,雖然聒噪,但聽多了耳朵也就麻木了,虞無淵已經可以心平氣和地忽略了。
反正她開了隔音術,任憑芳灼再怎麼嚎也吵不到村民。
懸月西移,村子裡更加靜谧,孩子們已經抵不住倦意睡去,隻留下家中的母親和老人守夜,呼吸聲幾乎微不可察。
遲遲未有妖物入套,虞無淵又是初次下山做任務,少了些經驗,難免有些心浮氣躁。
她施術一探捕妖陣,卻見法陣最北角輝光黯淡,并隐隐有向陣中蔓延之相,俨然是成了一道缺口。虞無淵心中警鈴大作,旋即傳音至無名村最北處:“邢文冽!”
無人應答。
糟糕,一時不察,竟讓邢文冽被捉去了。
虞無淵暗罵自己大意,自己身為長輩,竟讓小輩處于危險而不自知,實在無能!她忽然又怨起自己,若非當初封了七成功力,現下便可直接喚周身靈息覆蓋全境,斷不會讓邢文冽在眼下消失。
她心念微動,一時間竟直接想沖破封印直抵青楓山妖窟。
“仙尊?”芳灼的問詢聲在耳畔炸起,猛得将虞無淵拉回神,“仙尊,是出什麼事了嗎?”
“有人跑丢了。”虞無淵回道。她深吸了口氣,迅速平息紫府内流竄的暴虐靈力,然後擡手拎起芳灼,在原地留下一道固陣法術後就飛身直奔無名村北角。
果真如虞無淵所料想的那樣,原本該是由邢文冽守着的地方空空如也,隻餘下幾縷殘靈留在原地,還在苦苦支撐着陣法。
虞無淵頓感一陣煩躁,旋即向也瀾處也丢了個固陣法術,然後傳音道:“憑滄,情況有變,邢文冽不見了,速來最北處。”
靈光向着也瀾直直飛去,虞無淵又把目光轉向了芳灼,她擡手收了鎖妖繩,又丢過去一瓶靈丹,态度放軟了幾分:“方才是虞某心急了,這些就算做是虞某的賠禮。”
希望你不要不識擡舉。芳灼接過丹瓶,默默替虞無淵補下了未出口的話,面上卻做出一副大喜過望的模樣。
“不知仙尊有何憂慮,可否同在下一講,在下好為仙尊分憂解難。”他雖然怨着虞無淵綁他,但畢竟千年歲月漫長,他那時又隻是一樹桃花,怪不得人家不記得自己。他有自己的心思,但幫虞無淵的心,卻還算真真切切。
虞無淵一面查探現場狀況一面問他:“青楓山上的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
現場并沒有打鬥痕迹,捕妖陣上的鈴铛也無異狀,比起被妖物抓走,邢文冽更像是自己離開的。
究竟是什麼情況,會讓邢文冽顧不上知會她與也瀾,擅自離開法陣?
虞無淵正想着,也瀾也趕到了此地。
“仙尊,阿冽怎麼樣了?”她急急奔向虞無淵,卻在看到芳灼的時候頓時,然後便擡手召出佩劍,直直指向芳灼的咽喉,“妖物!”
芳灼沒有動,虞無淵先開口了:“憑滄,将劍放下吧,不是他。”
“哦。”
也瀾乖乖收劍,悄悄往虞無淵那處挪了幾步,拉開與芳灼的距離。她探不出面前這個家夥的修為,但直覺面前他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至少她與邢文冽兩個人加起來是打不過的。還是離仙尊近些好,安全。
芳灼沒太在意這些,二十多出頭的孩子,在妖族隻能算幼崽,沒什麼好計較的。
“仙尊,那您可知道阿冽怎麼樣了?”也瀾定了神,又慌忙詢問道。邢她與邢文冽相依為命多年,她早已經将其看做親弟弟,眼下突然失蹤,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那小子應當暫時無礙,青楓山上的東西是隻千年老蛇妖,剛閉關呢,一時間沒工夫吃他。”芳灼忽然插嘴。
“可他怎麼會突然離陣呢,他雖然性急,但絕不是那種不顧大局的人,況且這樣做分明會将他推至險境。”也瀾不解。
“是幻術。”虞無淵沉聲道,“我聽聞妖族有一術法,乃是地蛇族長老所創,可以惑人心智,将隻變為傀儡。”
“不錯。”芳灼點頭,“那山上的妖确實出自地蛇一族。”
“那便說得通了。不過畢竟人命關天,我們還是盡快行動為好。”虞無淵轉過身,目光冷冽直指青楓山,“我上山一趟。憑滄,我已将一縷靈息送入捕妖陣,你且在此地繼續守陣,不必再多費法力,看着就好。清心咒無相宗教了吧?念着,不許停,一有異動立刻傳音給我,萬不可擅自行動。”
“好,憑滄定不辱命。”
見也瀾前去守陣,虞無淵也化出淩蒼劍,偏頭瞧了一眼芳灼,道:“不是說要報恩嗎?助我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