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修任然不明白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也不清楚要怎麼回去,但是安迷修堅信這場景裡将會成為他人生中最寶貴的記憶。
于是他與金的交流也從一開始必須要使用物件幫助到勉強可以交流幾句話,而現在則是日常用語完全沒問題的地步。
這時候金倒是十分驚訝安迷修的學習天賦,而安迷修對此的回答則是,“若是你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裡面的人說的全都是你完全不熟知的語言,為了交流你一定會強迫自己理解,所以到了這種時候差不多一個月就可以掌握這種語言了。”
“這并不算是一種天賦,而是一種壓力形成的急迫感。”
說到這,安迷修忽然意識到金應該并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想要用更加通俗的言語來解釋,金卻搖了搖頭說:“沒事的,我可以理解的。”
少年的表情很真誠,真誠到他像是真的理解了安迷修的話語。
也正是因為如此,一種不知名的情愫緩緩升起,安迷修情不自禁的跟金讨論了很多有關于過去的曆史,甚至還讨論到了‘騎士’的起源。
金對騎士有着自己獨特的理解,他認為騎士雖然起源于那些沉溺于玩樂的貴族子弟,但随着時間的流逝騎士從本質上就已經出現了轉變。
而這份來自于金的個人理解卻與安迷修的想法不經意的重合,以緻于安迷修對金本身越來越欣賞,甚至有些惋惜金生不逢時。
可對于金而言,他并不覺得生活在這個時代有多麼的可悲,不如說正是因為見證了這麼多人這麼多事,才會有現在的他。
他并不認為‘騎士’的本質就是要耗盡自己的生命去保護那些德高望重的貴族們,比起躲在後方幾乎受不到什麼傷害的他們,金更認為他應當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或許、說不定,我會因為受苦的平民們而選擇與王權對立。”金帶着一絲玩笑的說着,彎起的眉眼給人的感覺幹淨又單純。
但安迷修卻因為這句話聯想到了很多事,很多他或許不該此時此刻想起來的事。
巨樹下的墓碑、遺臭萬年的‘騎士之恥’、被衆人厭惡唾棄,甚至是連名字都不會出現在史書上的存在。
關于騎士之恥,在史書上曾有過這樣一個記載:
[他并不是一位從貴族中選舉出的騎士,他是從許多吃不上飯,肮髒的平民中脫穎而出。
他的出現調動了所有平民對成為一名騎士的期望,甚至許多平民騎士拿他當做榜樣,甚至自願收編于他的名下。
他就是這麼一個狡猾又充滿計謀的人,與他那張看起來很單純的臉完全不像。]
安迷修無端的慌了,這讓他想起前幾天與那些騎士的對話。
“你們都是平民出生的?”安迷修有些訝異的說着,看着眼前雖然行為有些老大粗,但多了一分屬于貴族的得體的騎士,怎麼也無法與史書上寫的平民們劃傷等号。
騎士見此卻笑了笑,“其實我認為還是多虧了将軍,若不是有他在我們還不一定看起來與貴族有幾分相似。”
“我們一直都很感謝将軍,是他将我們從低潮中拉起,是他教會了我們該怎麼做才能保持身為一名騎士的體面。也告訴了我們很多我們以前都不怎麼明白的道理。”
“我們一直都很尊敬他,所以無論他要奔赴于戰場也好,還是逃跑也好我們都不會對他有任何的怨言。”
說到這騎士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始感歎着,“隻是有時候看着将軍的年齡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想到在家中的孩子,他還很年輕啊……”
安迷修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他想保持理智的看待眼前的一切,可關于騎士之恥的記載卻慢慢的與金的形象重合,讓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
手不經意地打翻了那杯放在桌面上的水,安迷修道了聲歉有些慌張的告退了。
安迷修知道他不該這樣做的。
可那一段段細節,和現在的時代不經意地重合,更讓安迷修覺得恐慌。
他的心在拉扯,兩種完全相反的情緒同時存在于他的腦海之中。
一方是希望安迷修立即遠離‘騎士之恥’他不該與這種遺臭千年的反派人物站在一塊,另一方則是最好去勸說金,服從于國王的名下,這樣才能得到一個好的結局。
可……那樣的結局真的是金所期望的嗎?
與金的相處曆曆在目,安迷修自然清楚金是個多麼天真又充滿希望的人,他不想因為自己的自私而改變金的本質。
安迷修無法明白為什麼在得知了真相的自己會如此的痛苦,煎熬,甚至難以忍受。
安迷修隻是覺得或許他需要一段時間的冷靜期,最好在理清思緒之前盡量避免與金的相見吧。
這段冷靜期并沒有持續多久。
就好像安迷修在相處中對金産生了一定的好感一樣,在熟悉了常常會見到、甚至會與安迷修探讨許多事情的金,在某一天某一刻本該在的人卻不在自己身邊的那種落寞,讓他迅速的察覺到安迷修在躲自己這件事。
可金無論怎麼想破腦袋都無法理清安迷修為什麼躲着自己這件事,所以為了躲避這份落寞他選擇了繼續行軍。
此時他們已經臨近森林邊界,過不了多久就可以走出這片森林了,而金記得十分清楚這次國王給自己派下的任務,為保護國度邊境而戰。
金之前有翻過關于這邊派出去的探子們的資料,在邊界依舊有人居住的現象,金打算先把安迷修和女人安排在那個村子裡,而他們則會在相對遠一點的地方安插營地。
并且時刻注意外敵來襲的狀況,雖然表面上是守衛戰,但隔壁國一直都對布裡亞國這邊蠢蠢欲動,所以金必須要做好兩手準備才行。
金少見的穿上了鎖子甲,搭配上那塊蓋住了他整個頭的頭盔,反倒給人一種山風雨欲來的感覺。
安迷修不知作何感想,看着此時此刻的少年,他少見的有種或許這一去他們就再也無法相間的焦慮感。
蟄藏在心底的情緒又開始翻湧,可這一次安迷修卻沒有選擇克制。
安迷修向前走了幾步,他擡起頭看着坐在馬上面的少年,他無法得知金的表情,但他想就算隻有這一秒,他們的之間的情緒一定是共通的。
“安迷修……”金呢喃出聲,他的聲音因為頭盔的關系給人一種沉悶的感覺。
“金。”安迷修叫了一聲金的名字,可後面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沉默許久,最終安迷修隻是說了一句,“你若是安全回歸,我想要跟你說一些事。”
這份未盡之言卻給金帶來了一絲欣喜,少年彎下腰伸出手虛虛的抱了一下安迷修,他的聲音中帶了一絲愉悅,“我會安全回來的。”
一股暖意慢慢的充斥了全身,不知為何得到了金的保證,安迷修感覺輕松不少,他對金笑了笑。
安迷修在名為布裡亞國的邊界待了将近一年,在這期間他聽到了無數次關于戰争的消息。
比如布裡亞國的騎士的肩膀上中了一劍,雖然沒傷及性命但這輩子或許再也無法靈活的使用那隻手了。
比如布裡亞國的将軍雖然給人的感覺年幼但卻十分勇猛,他總是沖在了戰争的前線鼓舞着騎士們的士氣。
又比如這場戰争或許會在今年冬季來臨之前結束,因為布裡亞國的騎士們已經将他們逐個擊退,隻剩下一些殘黨還遺留在戰場。
比起一開始的壞消息,逐漸聽到一些好消息的安迷修松了一口氣,他不知道金的近況如何,但有時候就是這樣,隻要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對他而言。
安迷修可能無法接受金會在戰争中死亡這樣的結局,更不用說在史書上記載,金或許是那位注定死在火刑的人。
安迷修自認為自己并不偉大,他也會有自己的私心和想法,所以他打算将這個曆史告訴金,隻為了讓他脫離那場命中注定的結局。
周邊的一切都喜氣洋洋,唯有他依舊陷入深深地擔憂之中。
金是在戰争結束後的一個月才回歸的。
相比起别離那會,金此時已經跟安迷修差不多高了,而他做的第一件是就是褪下那沾滿了血污的頭盔給安迷修一個擁抱。
金抱得很緊,似乎有點不願意放開手的樣子,直到周圍的騎士都在起哄後金這才松開安迷修瞪了他們一眼。
安迷修再被金抱住時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他有些手足無措,直到金松開了他後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氣,也就在這時安迷修注意到了金的臉頰上那一條淡淡的疤痕。
金注意到了安迷修的視線,他笑着摸了摸那道疤,“安迷修你是在意這個嗎?這其實是與對方大将對峙時留下的傷。”
而作為在自己臉上留下傷的代價,金砍下了那位大将的頭顱,并且示威的将它丢到了敵方營地,也就是因為這樣這場戰争才會那麼的快的結束,而不是拖了三四年後才平亂了戰争。
其實這道疤隻是在金身上最不嚴重的一種,還有很多遮掩在他的衣服之下,緻命到隻要一個不慎就會斃命的那種。
但金都撐過去了,因為他與安迷修的約定,也許也隻是為了再次見到對方,所以無論遇到什麼危險的情況金都挺了過去。
所以在見到了許久未見的人時,他的情緒明顯失控了。
這是一件好事嗎?金不知道,但這一刻他願意為此沉淪,盡管安迷修可能不是人類。
夜晚來臨時,火光将這一片照的猶如晝日般亮,金與騎士們一同坐在篝火前說說笑笑,一邊讨論着到時候回到布裡亞國領賞後去做什麼。
安迷修就是這時候到來的,他看着火光下的少年,看着他那雙就算經曆了戰争洗禮依舊充滿希望的藍眸,有那麼一刻安迷修糾結過他真的要把着殘酷的現實告訴他嗎?
可最終他還是下定了決心,慢慢的走到了金的眼前。
金像是察覺到了安迷修一般慢慢的擡起了眼,在雙目對視的那一刻彼此之間情緒翻湧,一個是帶着點小欣喜,一個是充滿苦澀與糾結。
但他們都不知道彼此的想法,隻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前往一個相對來講安靜的環境,等待着安迷修開口。
安迷修開口的那一刻,金臉上的欣喜就随着他說的内容褪去,直到安迷修結束了這段話,金的臉色都有些蒼白了。
“所以你跟我說的那些,是關乎于我未來的結局嗎?”金看着安迷修,似乎在這一刻才安迷修有了清晰的認知。
安迷修看着金的表情于心不忍,可想到那可能将會是金的結局,他還是狠下心說着:“如果在下的猜測沒有錯的話,這便是你未來的結局。”
明明金依舊是金,他從來都沒變過,那麼為什麼在曆史上會變成‘騎士之恥’這件事就很耐人尋味了。
再結合一開始在西别裡宮看到的墓碑,安迷修想這件事的真實過程并沒有曆史上寫的那樣簡單。
這對于一個還未成年的少年來說,打擊似乎有些大了,金沉默了好久,才再次問了第二個問題,“所以安迷修你……來自未來?”
一個他永遠無法觸及的未來。
“是的,在下來自幾千年後的未來,那時……布裡亞國早已不複存在。”安迷修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提早告知金這件事,隻是看着少年因為這些信息而蒼白的臉,他也覺得繼續隐瞞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我……我知道了。”金有些沉默過頭了,讓一旁看着的安迷修有些擔憂,可金的下一句話直接勸走了安迷修。
“抱歉,安迷修我有點不舒服,我想一個人休息一下。”說完,金揉了揉眉心,确實是給人一種疲倦的感覺。
安迷修不疑有他,慢慢的離開了。
等到帳篷緩緩地合上,就連最後一絲光都被黑暗吞噬時,金低頭伸出一隻手蓋住了眼睛小聲的嗚咽着。
“為什麼……”剩下的話語消散在空中。
安迷修不知道那天夜裡金一個人待在帳篷裡都發生了什麼,隻是等他再次瞧見金時,金已經和平時差不多了,好像那天在他眼前撕開的真相根本沒給他的内心帶來絲毫的影響。
看着這樣的金,安迷修是有點擔憂的,他擔心金會做出傻事,擔心他真的會像曆史所寫的那樣發動叛亂。
可一周過去了,金還是那個樣似乎他并沒有将心思放在其他事物身上,讓安迷修或多或少都有些松一口氣,但同時他也在擔憂,擔憂這隻是一場暴風雨的前夕,而金的行為軌迹無法更改。
可他又清楚就算自己在這種時候糾結又有什麼用呢?最重要的還是看金怎麼想,于是乎在等待了一段時間見金都沒有動作的安迷修找上了他。
安迷修也不知自己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金,也不清楚到底去跟金說什麼好,再次重提這個話題隻會造成雙方的不愉快罷了。
所以當安迷修站在金的帳篷前,安迷修就冷靜下來了,他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特别是在金正好打開帳篷的門與自己對視了之後。
金有些疑惑,“安迷修你怎麼在這裡?”
“啊……在下隻是剛好路過。”安迷修也不清楚該怎麼自己的行為,隻能用其他話語來掩飾,至于金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金好像也不在意安迷修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隻是對安迷修笑了笑然後說道,“你來得正好!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語畢,他伸出手輕輕地抓住了安迷修的手腕,也不等安迷修推脫,将他拉了進來。
久違的兩人獨處,讓氛圍一瞬間變得有些微妙,但很快金就先一步打破了這場沉默轉過頭對安迷修說着,“其實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關于你的事。”
心髒因為這句話跳的飛快,安迷修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但卻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你的意思是……?”
“還記得我們當初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嗎?”金将桌上他的手繪地圖攤開,指着距離巨樹十分進的位置說,“就是在這裡。”
“安迷修,你一定很想回去吧?在這他鄉異國,一段不屬于自己的過去。”
安迷修看着金,垂下的金色睫毛遮住了他的情緒,可金口中吐出的話卻十分平靜,好像他這幾天來思考的都是這些一樣。
“金……你希望我回去嗎?”安迷修不清楚自己這一刻為什麼要這麼問,但他卻渴望着金的答案。
金因為安迷修的問題頓了頓,随即他勾起唇角淺淺的笑了,“我當然希望安迷修你能夠平安的回去啦!”
“布裡亞國在這幾年或許不會平靜了,身為局外之人還是别參合過往的曆史。”
金這句話說得很冷漠,冷漠到讓安迷修想起了那段處于,那時候的金也是這樣冷漠的面無表情地殺掉那些追擊他的人。
安迷修忽然覺得他好像從來沒了解過金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在史書上他是狡猾又陰險的,在别人口中是溫暖又親和的,而此時在自己眼中卻是陌生的,陌生到安迷修懷疑他以前所認識的,了解的金真的不是他主斷臆想出來的人?
可金沒有為安迷修解答疑惑的想法,他繼續說着自己的推測,“所以你還記得你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時,是在哪裡嗎?或許我們可以回去那裡找找線索。”
安迷修看着金許久,把自己一開始是出現在巨樹那邊說了出來,而金聽了後則是點了點頭就沒有了下文。
安迷修也知道繼續待下去也隻是徒增尴尬罷了,準備離開帳篷時金的聲音突然傳來,“明天我送你過去。”
過了半響他才加上了那麼一句話,“我一個人送你。”
安迷修應了一聲離開了,而帳篷中的金則是看着手心中刻上了自己名字的騎士勳章久久不言。
第二日一早,安迷修便起了床。
他不知道這場旅途的終點在何方,也不清楚他們之間是否還存在着轉變,還是說曆史依舊會是曆史永不存在着改變。
安迷修無法理清在腦中雜亂的思緒,可在金到來的那一刻,一切都變得如此清晰。
金發少年逆光而來,他金色的頭發在日光的照耀下呈現出一種淡金色的色澤,而他手牽着缰繩牽來了陪同他一起上過戰場的馬。
就像初遇那次一樣,金上了馬後就像安迷修伸出了手,而安迷修在金的幫助下平穩的坐上了馬。
手環住金的腰,不過這一次安迷修卻無法表現向曾經那般平靜了,他無法理清自己的心,就好像金對他暧昧不明的态度一樣。
明明觸手可得,卻偏偏注定無法永久的擁有對方。
金輕輕地揮動了缰繩,随着馬的奔跑壓低了身子,他今天沒有穿皮甲,隻是一件普通的内衫與一如以往的别了一把劍。
他們都保持沉默的沒說話,也許是風太大,又或者是因為此時他們都不願意開口說任何話。
“安迷修,你有想過放棄研究這段曆史嗎?”進入到森林後,金就沒讓馬加速奔跑了,反而是以一種像是散步的速度慢慢遊走着。
安迷修這時也直起了身,“沒有,在下一直都十分崇拜騎士的道義,所以一切的研究是在下自願的。”
“啊……是這樣嗎?”金喃喃道,“或許這對你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吧,誤打誤撞的參與了一部分你所不知道曆史。”
“了解騎士了由來,和他們的生活與在這個時代既定的品質,我想這會成為一段很有意思的旅行。”
安迷修聞言笑了笑,“是啊,至少在翻閱圖書的時候在下并不知道原來騎士在私下也會有那麼多的小故事,而且他們為人随和,并且不拘小節。”
“金你真的遇到了一群很好的同伴。”
金笑了,“其實我也覺得我很幸運的遇到了一群願意跟我出生入死的同伴,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那麼的糾結吧。”
安迷修隐約抓到了什麼關鍵詞,“那麼你會為了你的同伴放棄王國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上次好像就告訴過你了。”金這樣說,“我不會改變主意的,安迷修。”
人民是一座王國的根基,若是國王隻是個自私自利、壓榨人民的懦夫,那麼就算背上了惡名金也會選擇反叛。
不是為了自己的私欲,隻是為了在國王手下受困的平民。
但這些金沒必要向安迷修解釋清楚,因為就在金打算送安迷修回去的那一刻,他就打定主意不讓安迷修參與這個時代的戰事。
“……在下清楚的。”安迷修輕輕地歎了口氣,他明白金的意思,但他就是無法脫出那個怪圈。
名為擔心金,在乎金,卻又不知這份感情為何物的怪圈。
安迷修總感覺他快要抓到了,但他的時間也不多了,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冒出這樣的想法,隻是随着越來越靠近巨樹那份感覺越勝。
眼看隐約能瞧見巨樹的輪廓,一股急迫的心情驅使着安迷修,他環着金的腰緊了一分,“金,在下隻是期望你能活的更久,而不是像我跟你說的那個未來那樣……”
金溫柔的笑了,隻可惜這抹笑容在金身後安迷修根本無法看到,少年輕柔的說着,“我知道的,安迷修。”
“隻是……”巨樹已經出現在了眼前,金突然感覺腰間的力道一松,少年猛地轉過頭去,原本安迷修做的位置早已空無一人。
“哈哈……就連最後的告别都不能給我嗎?”金笑着笑着卻紅了眼眶。
安迷修有些愣怔,他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了那塊熟悉的墓碑前。
眼前依舊是那顆相似的巨樹,唯一的不同是他身處于殘破的西别裡宮,而不是幾千年前的布裡亞國的領土。
他就連告别都還沒做就突兀的消失在了金的面前,而金最後的那句話也讓安迷修在意。
隻是……
隻是什麼?
安迷修知道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得到後面的答案了,因為那個能夠回答他的人早就死在了786年的火刑架上,而他是這個時代裡唯一一個與他有過真實接觸的人。
多麼諷刺啊!
一段時空的旅行向安迷修告知了一段曆史的真僞,卻又在即将摸清自己的感情前消失在了那人身旁。
安迷修感覺很混亂,無數的情緒摻雜在一起讓他根本無法思考,于是乎安迷修選擇了在這塊墓碑周圍檢查。
安迷修想要找到一絲有關于金的記載或痕迹,哪怕是最惡劣的形容也無妨。
褐發青年繞了墓碑不下三次,終于在墓碑中間的裂縫中瞧見了一塊閃爍着銀光的東西,他帶上手套,在盡量不破壞墓碑字迹的情況下輕輕地将物件拔出。
在頂端破開的大洞的幫助下,安迷修沒有浪費多少力氣就将這個物件看的一清二楚。
這應該是一塊騎士勳章,雖然已經十分老舊和曆史悠久,但那像是十字架的勳章,周圍的絲帶上還繡着布裡亞國的國徽,這讓安迷修很快的就辨認出他的真僞。
而當安迷修不經意的翻個面觀察徽章時,眼眶慢慢的紅了。
King love Anmicius.
Fore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