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延宗微怔,多年未見,他沒想到富骁會打算幫他。
“少爺,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拿過來。”富骁繼續表忠心,“當年我隻是個家仆,沒本事為您做些什麼,但現在不同了,我是這一帶的霸主,我有能力幫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富骁的眼神炙熱,一瞬不瞬地望着章延宗。
他的手也是熱的,心也是熱的,拼了命地想去溫暖這個他思之如狂的人。
章延宗的桃花眼略彎了彎,“庚寅,謝謝你,隻是……”
他頓了一下,不知如何說。
當年他年紀小,看不穿富骁的心思,隻當他是最好的玩伴,最知心的知己。但如今他也是嘗過葷的人,再說看不穿,那是假的。
隻是今時并非往日,富骁已經不是他的仆從,而是這虎頭山上的匪首,哪是他能随意驅使的?
況且,就算富骁願意為他做些什麼,他也不能與之走得太近,不然被人知道,有害無益。
富骁見他欲言又止,忙問道:“少爺,您……是不是不信任我?”
“不是。”章延宗岔開話題,“隻是現在有件事迫在眉睫,想和你商量商量。”
富骁馬上反應過來,“是行商過路的事?”
章延宗點點頭,“庚寅,如今世道不好,我們商戶的日子也不好過。之前分出去兩成,大家還有些賺頭,若是一半,我們真是拿不出,你看能不能……”
“這都是小事,既然少爺開口了,您說多少就多少。”富骁眼神溫和,帶着幾分寵溺地看着章延宗。
章延宗輕笑,低下頭避開了富骁的眼神,雖然富骁這麼說,但他也不敢輕易決定數額。
畢竟他與富骁多年未見,根本不了解富骁如今的性子。雖然富骁表現得很在意他,但若是觸及了利益,也說不好會怎樣。
于是,章延宗決定把問題抛給富骁,順便試探一下富骁對他在意的程度。
他擡起眼,正視富骁,“庚寅,我來之前,商會裡決定的是最多出三成,這真的已經是所有的利潤了,再多我們真的拿不出了。”
富骁思量一下,他剛打下這片山頭,人困馬乏正是需要休整和積蓄實力的時候,所以容城商戶上供的香火錢,正是他目前最重要的資金來源。
他本以為章延宗會直接提出按之前的兩成,他也做好了答應的準備,但章延宗沒有這樣說,反而還和他交了容城商會的底。
富骁一時有些為難,他不能讓山寨裡的兄弟們吃不飽,更不能讓他們覺得他富骁是個色令智昏的蠢材,但前來商談的人偏偏是章延宗。
想到此處,富骁神色一變,擔心起章延宗的處境,“少爺,他們為何讓你來,難道他們不知這是土匪窩,還是說他們有意想為難你?”
“是我自己請命的。”章延宗說道:“他們都不敢來,所以與我而言這是一個機會。”
富骁忙問道:“什麼機會?”
章延宗解釋道:“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處境,若是這次我能談成,便是為容城商戶立了大功,今後我在商會也算是站穩腳跟了。有了這層關系,章家的生意也能好做些,日後我也能有實力拿回汪氏手裡的産業。”
富骁明白了,章延宗這是铤而走險,孤注一擲。
還好他遇到的是自己,若是遇到的是别人,恐怕早就兇多吉少了。
富骁點點頭,“那就三成,我也好給兄弟們一個交代。”
章延宗總算松了一口氣,“謝謝你,庚寅,你可是幫了我大忙了。”
富骁又補充道:“今後隻要是少爺的貨從這片兒過,虎頭山分文不取,為少爺保駕護航。”
“庚寅……我……謝謝你。”章延宗欣喜地哽咽了兩下,心裡湧上一股暖流,富骁果然非常在意他。
隻是他們現在的處境和身份,章延宗不知如何面對富骁的在意和心思。而且他現在隻想振興章家,一個賀青雲就夠他煩了,還有一個春心萌動的章閏,可别再來一個了。
富骁握着章延宗的手,發現他的手始終冰涼,以為是山裡寒氣大,又看到章延宗的衣服破了,馬上說道:“少爺累了吧,我讓人給少爺準備好了房間,您先去休息一下。回頭我讓人再給您準備一身衣服。”
剛剛在山裡跑了那麼久,章延宗确實有些累了,這時天色也暗了下來,他便點頭應下了,“好。”
富骁扶起章延宗久往外走,剛出門就看到了曉如意站在門外。
曉如意得知章延宗被抓回來了,一開始心裡怕得很,但聽說富骁待他禮遇有加,又有些意外。
思來想去,覺得可能是章延宗為了活命,而向富骁獻媚。
他頓時就坐不住了,若是章延宗得了富骁的寵,再把自己放了他的事告訴富骁,富骁肯定要了他的命。
他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便來到廳堂外面偷聽牆角,誰知剛過來,就被富骁他們撞見。
“你怎麼在這兒?”富骁疑惑道。
曉如意讪笑,“我……我這不是想進去伺候您嗎?”
富骁見他一臉讨好的谄媚,又怕章延宗看出些什麼,不耐煩地對曉如意吩咐道:“去拿些上好的木炭點上,放到少爺屋裡,再去給少爺準備熱水沐浴。”
曉如意詫異地看向富骁,“少爺?”
随後目光下移,便看到富骁的手正攙扶着章延宗,一副恭順的模樣。
“沒聽見?還不快去。”富骁見他不動,厲聲催促道。
“是,是。”曉如意連聲應下,臨走時又偷瞄了章延宗一眼。
見章延宗對着富骁笑得溫柔,心裡咒罵道:果然是個有手段的狐狸精。
富骁帶着章延宗來到為他準備的房間,這個房間不小,裡面的擺設也都是上等的紅木,床幔和被褥也都是絲質的料子,一看就是精心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