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拉動。
“師伯,你想對我做什麼我都乖乖聽話,不要丢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胡言亂語什麼?”
果然沒法和醉鬼講道理。
“我沒有胡言亂語!”衛拾舟聲音忽然擡高,控訴她的無情,“師伯不知道那崖底有多黑多恐怖,這三年都是阿梧陪着我,我已經習慣了阿梧的存在,你不能就這麼不負責把阿梧收回去!”
“當初在心魔幻境裡,是師伯把我從黑暗裡拉出來,轉頭就忘得幹淨,一次次戲弄我,師伯叫我心裡好生難受!”
施畫要把人丢出去的手停住。
心魔幻境裡的事,衛拾舟怎麼記得,當時的反應不是不記得嗎?
想起在幻境裡發生的,少年瘦弱的身軀站在昏暗的河邊,懷裡抱着河燈一動不動宛如釘住的木樁,看他實在可憐,施畫就忍不住喊他,想把人帶過來,去對面明亮點的河邊放河燈來着。
她并不知道那時從衛拾舟的角度看是什麼樣的。
“本尊何時說過要把阿梧收回來的?”
一個心軟,又答應了他的央求。
衛拾舟瞬間喜笑顔開,抱住她的雙臂在收緊、松開,最後虛虛摟着人。
他還是不敢越界。
萬一真被施畫丢出來,那就得不償失了,能這樣抱着,也挺好的。
迷蒙的雙眼閃過片刻的清明。
意識到施畫吃軟不吃硬,衛拾舟心情更好了。
“還有一件事,哪怕師伯聽過要把我丢出去,我也要說。”
施畫耐心有限,她已經答應不收回自己的神魂,再央求别的,她真要把人丢出去了!
“前陣子與師伯說過,我傾慕師伯,不是普通人對漱玉仙尊的傾慕,是衛拾舟喜歡施畫,喜歡任何一面的施畫。”
頸側驟然落下一個溫熱的吻。
潮濕的、沾着點酒氣的呼吸灑在那處,癢癢的。
施畫瞳孔猛縮,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一掌把人打飛出去。
罡風吹亂她鬓角的碎發。
眼中有什麼東西在碎裂。
焚天似有所感,快速接住人。
衛拾舟後腰被它托住,堪堪避開施畫這一掌的威力。
胸口有點痛。
足見下手沒輕的。
衛拾舟倒抽一口氣,他隻是表個白,差點小命交代在這裡。
識海裡曜在瘋狂大笑,嘲笑他自不量力敢去喜歡漱玉仙尊。
衛拾舟撇嘴,還想開口再說什麼,被施畫眼刀飛過來,身體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曜拉着阿梧,指着他狼狽模樣大笑:“哈哈哈,衛拾舟你也有今天,本尊活了這麼久頭一回見表白被打的!”
阿梧不說話,失神地捂住胸口。
和主體的感應告訴它,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
次日一大早,謝安宿醉中收到施畫的傳音,吓得酒醒了大半,二話不說穿衣趕過來。
然後就看見姿勢詭異的衛拾舟。
“衛拾舟,你這是?”
周圍有熟悉的靈力波動。
謝安睜大眼:“是師尊定住的你?”
這是發生了什麼?
怎麼焚天抵着衛拾舟的後腰被定住,看樣子似乎被定了一夜,不敢想腰有多酸。
衛拾舟避而不答:“你怎麼過來了?”
謝安将傳音的事告訴他。
得知衛拾舟昨天對施畫耍酒瘋死纏爛打的事情,謝安不可置信又覺得哪裡怪怪的。
“你不是讨厭師尊的麼,怎麼突然……”
衛拾舟眸子微亮。
“你該不會是後悔又想拜師尊為師了吧?!”
這腦回路,也是沒誰了!
衛拾舟怎麼會覺得他能看出自己喜歡他師尊的事?
腦海裡劃過謝安知曉他和施畫在一起後,臉上龜裂的表情,那一定很有趣。
衛拾舟密而不言,看向謝安的眼神充滿慈愛。
就仿佛……是他的師娘。
謝安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
他怎麼會有這種亂七八糟的念頭!
“謝安。”
冷淡的嗓音蓦然傳來。
謝安連連甩頭離開,朝施畫那邊走去。
施畫從封魔陣裡出來。
謝安看了一眼:“師尊,封魔陣損害的很厲害嗎?”
“不必擔心,再有兩日此陣威力會是從前百倍。”
修補封魔陣時施畫意外發現一絲連接無盡之域的力量,猜想是那鬥篷人做的手腳,連續幾日修補封魔陣的同時,又給陣法加固封印。
施畫瞥了眼不遠處盯着自己癡笑的某人。
木着臉布下結界。
謝安一愣:“師尊這是?”
施畫微微松眉:“謝安,從前我不過問你的身世,昨日謝挽眠被玄皇單獨叫去,我知你不是全然不知情。你是我漱玉仙尊的徒弟,有何委屈都可與我說,師尊會給你主持公道。”
謝安心頭一熱,眼眶就忍不住發酸,被他強壓下去。
“有師尊在,誰敢欺負我啊。”
故作輕松的話并不能消除心底的苦澀。
良久,他聲線發顫,“我其實很喜歡謝挽眠的,他人很好,修行路上處處照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