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向父親尋求幫助，這個表面慈愛的父親，才是讓他們遭受磨難的根源。

她怨恨的盯着她的父親，反而激起了更嚴重的責罵，她能做的隻有把妹妹護在懷中，

她挨打的多了知道怎麼樣才會不疼，她的妹妹還小，連躲避都不怎麼會。

“但也是那一年，京城發生了兩起大案。”

趙衍舟知曉她說的是什麼，那年的她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一場場的審判的降臨，無論做出多少的努力，都會無能為力。

“一個禍害了家族滿門，一個手刃了血親。”

那年，即使她遠在邊關，也依舊會有聲音傳來，甚至愈演愈烈，時至今日，已經演變為了京中耳熟能詳的志怪傳說。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心中的愧疚将人壓垮，嘴裡不停的呢喃，她仰着頭，緊閉着的雙眼希望眼淚不要溢出。

“這不是你的錯，衍舟！你隻是在救人！”

許靖程将她攬入懷中，希望她能走出這場夢魇，他打斷了小姑娘的對話，

小姑娘沒有主意到趙衍舟的情緒，反而陷入自己的回憶中。

“也許對别人來說是惡鬼的故事，但是對我來說，那是天使降臨的神迹。”

“那一年之後，我們收到的責罵與毆打少了很多。”

姑娘自嘲的笑到，原以為是改過自新的戲碼，最後聽到的不過是因為他們怕有一日，自己也會遭遇那話本裡的結局。

“能救我的不是官衙，不是正義，而是來自地獄的惡鬼。”

被強制婚配的時候她求助過所有人，跑了那麼多地方，結果是什麼呢，被毒打的奄奄一息的妹妹，還是那永遠沒有停止的威脅。

“我想，若是這片土地真的存在那些鬼怪，她們一定會幫我們的。”

那時候趙衍舟出現了，就像大人們恐吓的那樣，一身紅衣，寒風四起，她沒有任何言語，就在沉默中奪走了對方的性命。

沒有管那敵人的求饒，仿佛聽不見人間的隻言片語。

小姑娘從回憶中離開，發現了情緒不對的趙衍舟，她知曉了自己大概是産生了什麼誤會，真摯對她的道歉：

“仙女姐姐，是我誤會了。”

“以為您是來自此地的神明，所以不懂人間的規則。”

她一本正經的描述，趙衍舟透過她，卻不知道在看誰，她不像任何人，卻又好像可以看到她當年的日子。

“仙女姐姐，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身無長物，如果有您能幫助的地方我在所不辭。”

說罷她又看着一旁的許靖程，眼神執拗：

“這位少爺，您這樣的身份當然可以去尋求庇護，我們這樣的人不過爛命一條。”

“不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她輕聲的說着，聲音被呼嘯的風聲吞沒。

普通人尚且尋不到前去官衙的路，更何況是一個父母定下親事的姑娘，她又能往哪裡去，

她想去效仿神鬼傳說裡的行徑，她想帶着所有的仇人下地獄，可是不行。

她的妹妹們還很小，最小的那個不過十歲，若是她真的做了，她不怕死亡可以自裁，

但妹妹們呢，她們還那麼小，以後的生活又該如何自處，她來到此處，就算尋不到神鬼的幫助，那麼至少不要為妹妹們添麻煩。

聽到這句話，趙衍舟的心髒忍不住的抽疼起來，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沒有人幫助她們，多少次陷入這般孤立無援的境地，這樣的噩夢，不斷的在持續，

藥效開始發作，趙衍舟已經習慣了這些副作用，她依靠本能的握着劍柄，用盡全身的力氣許靖程的懷抱，鑽心的疼痛，她的眼角開始不自覺的流淚，究竟是因為悲傷還是痛苦，她已經分不清了。

“衍舟！”

許靖程看着趙衍舟猛然掙脫，身體不自覺的做出攻擊的模樣，這裡已經沒有敵人了，可衍舟卻像本能般的做出防禦。

他恍然驚覺，藥效的副作用好像趙衍舟隐瞞了一部分，他希望衍舟能快樂的度過以後的日子，而不是一味沉溺在過去的痛苦中。

“小姑娘，若是你願意，可随我一同離開這片土地，我們可保你性命無虞。”

許靖程向這個小姑娘發出了邀請，可那個孤苦無依的小姑娘卻搖了搖頭。

“姐姐，多謝你救下我的性命，這份恩情我無以未報，但我并不想離開這裡。”

遠處傳來豺狼的嘶吼，這片荒涼多年的土地并不安全，可小姑娘卻依舊堅定的說到。

“少爺，我不會走的。”

她的妹妹們還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