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陰殘魂無聲無息地凝結成鱗片,落在花枝手上。
狐狸眼青年則失去了剛剛的傲慢,略帶慌亂地看向四周:“你們不能動我,我們首領……”
隻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帶着煌煌天威的金光鎖鍊纏繞于身,變成點點靈光,彌散于天地之中。
花枝用拇指摩挲着黑色鱗片,并未擡頭:“亵渎神器,折辱神獸,該罰。”
“所以那個眯眯眼是死了?”
小義眼巴巴地看着花枝,遞過去一碗甜豆羹。
花枝嘗了一口,豆腥味太重了,又轉手遞給花月。
像以前一樣,小丫頭乖乖接過阿姐不愛吃的東西,笑嘻嘻地說道:“當然死了,他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阿姐前面嚣張!”
益州最大的酒樓裡,二樓的包廂中坐着花枝姐妹二人和滌邪堂的幾位少年少女還有沈穗兒,一同舉辦此次的慶功宴。
“花姐姐花姐姐,我能學那個嗎?就是把人變成光點點的那招。”
“你們學不了,那個有限制的。”
“原來花姐姐這麼厲害,下次有任務可以請花姐姐和小阿月和我們一起嗎?我們會給報酬的!”
“阿月可以,我不可以。我不能随便沾染塵世因果。”
“那為什麼這次就可以?”
“燭陰屬于神獸,本來就是塵世之外的因果。”花枝接過沈穗兒遞來的果脯,眉眼彎彎地看向幾個少年少女。
林長夢猶猶豫豫地問道:“花姐姐,洛珈姑娘真的……”
花枝搖搖頭:“我找到了她的本體,等回去後将那一幅畫卷補補後也許還能再誕生出畫靈。”
隻是就算再誕生出畫靈,那也不是洛珈了。
花枝看了眼心軟的小姑娘,沒有把話說出口。
“花姐姐,我還有一個問題。”沈穗兒嬉皮笑臉地湊過來,學着幾個少年少女們叫花姐姐。
花枝朝她優雅地翻了個白眼,沒有接話。
“我想知道燭陰殘魂是怎麼回事?”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燭陰是上古神獸,曾經以身鎮守魔淵,所以哪怕隻剩殘魂,他也不會傷害人類。剛才我從燭陰殘魂中提取到了些邪祟,應該是它控制了燭陰殘魂,讓其為補天所用。”
花枝指尖出現了一縷黑色的煞氣,說出自己的猜測:“原先驅使青銅神樹和洛珈的所謂秘法也是利用了邪祟。”
邪祟被困在邊界外的魔淵之中,五千年前就是它們搞的此界崩落。
此事不容小觑。
不過還有一些問題。
燭陰早就消亡,那是千年前花枝親自看着的,就算魂魄碎片也沒有被天道準許留下,那麼這些燭陰殘魂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難道說像畢方鳥一樣,應神器召喚而來?
哪裡有那麼多這種神器啊。
“燭陰殘魂隻有一個嗎?枝枝,我們在五年前還見到過一次燭陰殘魂。”
“那片燭陰殘魂被封鎖在滌邪堂的問世書裡,我剛剛讓小洛查了一下,并沒有逃脫。”
花枝臉色微微一變:“燭陰殘魂,不止一片?”
沈穗兒颔首:“那是我和小義他們初見的時候的事情了。”
“我是在常城的時候認識他們的。”
“當時旱魃降世,土地顆粒無收,常城百姓流離失所。”
“他們當時也就比阿月大兩三歲,跟着他們師父去常城捉拿旱魃。”
升平四十九年,常城大旱。
沈穗兒拖着病軀,正在和大牛村的百姓們一起逃亡。
“沈娘子,這餅是我爺叫我拿來的。”
半大的孩子被這災害折磨的面黃肌瘦,一雙黑亮的眼睛盯着餅子的眼神滿是渴望,但是他依然隻是咽了咽口水,就把餅子遞給了沈穗兒。
沈娘子對他們大牛村的人有恩,要不是因為他們,沈娘子也用不着和他們一起吃苦。
所以就算是大牛村人全部餓死,也要讓她平平安安地離開常城。
彼時大牛村的老老小小心裡都是這樣想的。
“這太多了,我吃不完。”沈穗兒掰下一半餅子,遞給小孩,“石二郎,這半你拿去吃吧。”
“我不要,我爺說了,沈娘子有病在身,得好生養着。”
“拿着吧,我食量小,多了給我也是浪費。”
“真的嗎?”
對上石二郎狐疑的目光,沈穗兒面色不變,笑着點了點頭。
她知道,大牛村的逃荒隊伍裡已經沒有多少糧食了。這個餅是逃荒隊伍中别人一家的口糧。
沈穗兒在石二郎走後,草草将手裡的野菜餅啃完,又喝了口水,便起身悄悄離開。
她不能和大牛村的村民們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