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我好歹是你大兄,你就這麼不待見我?”
“我不叫山月。”小姑娘尖叫一聲,掄起書袋往山君身上甩,“我沒有什麼大兄,我叫花月,我隻有阿姐一個親人!”
花枝制止住花月的手,摸着她的後背給她順毛:“别理他别理他,他在洛京待不了多久的,過幾日都得回萬徑山。”
她心疼地看着小姑娘略顯蒼白的臉,看着山君的目光也不善了起來:“你把這花給搬到鋪子裡,這兩日就去小藍鵲那裡借住吧。”
什麼東廂房,她們家裡都是女子,留不得公老虎。
山君有點可憐的張了張嘴。
……可是藍鵲也不待見他啊。
想起五十年前的事情,他還是閉了嘴,乖乖地搬起了花。
終究是他虧欠她們的。
燭陰在花枝識海裡歎了口氣。
“白虎一族的選拔制度确實不太合理。”
“我記得當年萬徑山峰主的本命靈契就是一位白虎前輩?”
花枝在這裡問的不是如今的妖族萬徑山,而是昆侖宗内門禦獸一脈的主峰萬徑山。
如今的萬徑山就是當年昆侖萬徑山使用移山之術移來的。
“是的,如今白虎一族都是它的後裔。”
要是那位老朋友還在的話,白虎一族也不至于變成如今這樣。
燭陰魂體在花枝識海中像一陣風般飛過,最後尋了一朵蓮葉落了上去。
他如今魂體虛弱,甚至沒有個具體形态。
“這都是這個時代的事情了。”花枝看着山君離去的背影,目光無悲無喜,“與我們無關。”
“不,枝枝。”燭陰溫和地出口糾正,“隻是與我無關,但你就是這個時代的人。”
他看着蘊養在花枝識海中的千秋筆上金光閃過,天道桎梏的鎖鍊浮現其上。
燭陰靈魂無聲無息地觸碰上千秋筆,屬于天道的力量漸漸削弱,金光暗淡不少。
“燭陰先生。”花枝嗓音微顫,臉上泛着紅暈,桃花眼中含着水光,“别……别碰。”
她是千秋筆的器靈,早已與千秋筆融于一體,觸碰她識海裡的千秋筆與直接觸碰她的識海無異。
燭陰停頓了一下,回到剛剛栖身的蓮葉上:“抱歉。”
“沒關系。”花枝故作鎮定。
隻是耳珠還透着紅。
等去沈家食肆吃了一碗魚湯面,花月回屋子裡小睡了一會,下午還要去私塾念書。
花枝也有午睡的習慣,所以也關了花鋪店門。
她搬了搖椅,放到了荼蘼花架下。
暮春時節,荼蘼花開得正好,白花綠葉在風裡輕輕搖晃,恰好擋了略有些刺眼的眼光。
“燭陰先生,望春清晨回來的時候從早市帶了些櫻桃。”
“如何?”
“酸了些。”
“那做成櫻桃煎可好。”
“我不會做。”
“我教你。”
花枝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燭陰說着話,日光暖洋洋的,令她漸漸生出了困意。
“都怪燭陰先生,他們萬徑山的廚子都說我嘴太挑,不愛給我做吃食。”
“嗯,都是我不好。”燭陰目光溫柔地看着少女漸漸沉入夢鄉,“枝枝一點也不挑剔,是他們廚藝不好。”
*
苦楝樹的花是淺淺的紫色,在雨後初晴的天空下顯得格外溫柔。
周望春放下手中的書,推窗向外看去,就見花枝在荼蘼花下小憩。
盡管來到扶疏花鋪的時間不長,可周望春并未瞧出花家姐妹除了和滌邪堂交往過密以外,并沒有什麼奇怪之處,想來丹若的擔憂多餘了些。
她們似乎隻是換個地方過市井人家的平凡生活的。
至于滌邪堂,她們和沈穗兒要好,與滌邪堂人多有接觸實屬正常。
萬徑山獸主的到來倒是值得關注一二。
不過一般來講,萬徑山是不愛插手人族事情的,不用太過憂心。
要不是上面那位太愛搞幺蛾子,使不入流的小手段,她和丹若也不用這麼操勞。
周望春歎了口氣,難得臉上帶了些厭煩。
雖然是快要夏季了,但天還是有些涼的。
望春又看了看花枝,轉身取了薄薄的毯子向院子裡走去。
還沒等她幫花枝蓋上,花枝就已經張開了眼睛。
她午睡不會太久,睡久了容易陷入夢魇之中。
其實她早就醒了,隻是閉着眼睛,貪戀日光的和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