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花月咕咚咕咚把手裡那份吸了大半,花枝又遞過來一份。
“我喝兩份!”
“對,你喝兩份。”看着小丫頭眯着眼睛左邊一口右邊一口笑得甜蜜,花枝又給剛剛說話的小娘子遞過去一份。
“多謝多謝。”
虞兒也不客氣,笑着接了過來。
“聽說小将軍還從邊關裡帶回來了個姑娘,也不知道在哪裡——”
“哪裡哪裡?”
聽到這個,三個腦袋并着四份鹿梨漿一起探出了窗外。
“這個小将軍家裡有沒有什麼夫人?”
花枝眼睛在人潮裡逡巡着,想着自己平日裡看得話本子問道。
“沒有啊。”
“那他一定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吧?”
“沒有吧?”虞兒也不去找什麼姑娘了,轉而雙眼放光地看向花枝,“花娘子,你是不是也看了那個!”
“對對對,就是那個!”
出于某種羞恥心,花枝和虞兒都沒有說出口,隻是看着彼此連連點頭。
“是《轉生将軍白月光後帶球跑了》嗎?”
這是洛京最近最時興的話本子,花月逮到花枝深夜躲在被窩裡偷看這本書了好幾次。
冷不丁聽到這名字,花枝和虞兒一時語塞,一個看地一個看天,就是不看眼前身高還不到她們胸口的小孩兒。
花月翻了個小白眼,跳下墊腳的凳子。
什麼小将軍也看過了,她不在這兒留着了。
難得學堂休沐,她去找唐六寶玩去。
今日她們沒能成功見到小将軍帶回來的姑娘,但洛京城中的流言卻愈演愈烈。
沒幾天,幾乎人人都知道了小将軍從北疆帶回來了個一雙容貌絕色的姐弟。
天街邊的客棧旁,玄色衣裳的羸弱少年手指點着桌面,滿意地聽着周圍輕佻又不懷好意地議論聲。
他摩挲着手指上的銀飾,眼尾微紅,目光癡迷又狂熱。
再等等……再等幾天。
母親,我馬上就去找您。
*
過了那天,扶疏花鋪的氣氛逐漸凝重了起來。
無他,端午越來越近了。
這意味着推遲許久的女子春闱馬上也要開始了。
這幾天丹若幾乎天天都往扶疏裡跑,今天送把扇子明天送件衣裳的,比望春本人還要緊張。
同樣跑得勤的還有孫宴之和朱老夫子。
前者被花月攔在了門口,她伸着胳膊不讓那孫公子進來,毫不留情:“你走吧,夫子說了,在望春姐姐考完前都不許你見她。”
無奈,孫宴之隻能放下手裡的茯苓糕離開。
等孫宴之的身影一消失,花月就跑進院子裡,沖坐在葡萄藤下乘涼的朱老夫子邀功。
“夫子,我把那孫公子趕走了!”
朱老夫子是從朝中退下來的,雖然不知道以前做得什麼官,但是人品學問都頂呱呱的好。
花月和唐六寶都在他的學堂上學。
周望春更是他的得意門生。
“好,小月做得好。”老先生看着手裡望春剛剛交上來的文章,連連點頭。
“管他什麼探花郎狀元郎的,考前還膩歪在一起不是胡鬧嗎?”
很明顯,朱老夫子對那孫宴之極為嫌棄。
雖說對那承樂巷孫家不太了解,可這種自诩清高的才子他看得多了。
錦繡文章也許有些,文人狷狂也不缺,但要論做那些利民的實事,一個都辦不好!
他見過多少人啊,一眼就瞅出了這孫公子的本質。
周望春和他可不一樣,望春不僅僅過目不忘,天資絕佳,更重要的是敏銳謹慎,體恤民生,做事利落,在朱老夫子看來是可堪為相的好苗子。
他家鳳凰女,怎麼能被這苗而不秀的富家子弟耽誤了?
“老師,宴之才華還不錯的。”
周望春拿着剛做完的算學冊子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這茯苓糕怎麼辦?”
舉起孫宴之送的茯苓糕,花月笑嘻嘻地問。
“你吃吧。”
“好耶!”
花月歡呼着跑了老遠,隻留下朱老夫子批改着望春的算學冊子。
“你算學上還差了點。”朱老夫子用朱筆圈出一個錯誤,“論才情,蘭家的蘭鶴可比他好太多,你該和她多交往交往。”
“蘭娘子的才情确實好。”周望春認可點頭。
隻可惜蘭娘子夫家把她看得太嚴了些,一直沒找到機會交流。
這一茬不知怎的,小娘子的整體實力要比那些郎君好上不少。
隻是可惜男女春闱分開了,不然估計這次前三甲都要被小娘子們包圓了。
想起自己打聽到的一些事情,朱老夫子看了眼一旁恍然不覺的望春一眼。
她一路确實走得太順了些,跌個跟頭也好。
但這跟頭得在春闱後再跌。
春闱是要緊事,不能被那些腌臜事給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