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翙羽軍?比如補天?”
“我們好不容易才見面,您就問這些嗎?”
少年把自己的臉貼在花枝手上,輕輕蹭了蹭,深深地吸了口花枝身上的香氣。
花枝,花枝覺得很荒謬。
她如蘭君子般的孩子怎麼變得好像有一些……變态?
她識海中燭陰栖身的荷葉晃來晃去,似乎實在忍不住了,一陣靈光閃爍。
燭陰一把奪過花枝的手,冷漠地盯着子衿:“還請自重。”
他們兩人如出一轍的冷淡表情惹得子衿咬了咬後槽牙,言語間也一改剛剛的嬌憐柔弱,帶了刺:“這位是不是管的太寬了一點?我與枝枝同吃同住百十年,哪裡用得着那般生疏?”
“不過要說您老人家也死了又幾千年之久了,思維古闆一些陳舊一些也能理解,不像我,每日都能陪在枝枝身邊。”
哦豁,話本子裡寫的修羅場!
花枝咬了咬指甲,本來看得正興緻勃勃,聽到子衿說到那句“死了幾千年”才不贊同地看向了他。
就算是鬥嘴,怎麼能拿這種話出來說?
但是很快,燭陰的反擊也往她心上紮了一刀。
“你又能陪枝枝多久?一百年?兩百年?”
“枝枝創造過的畫靈多了去了,等過一千年你覺得她會記得我還是記得你?”
燭陰矜傲地瞥了一眼子衿,撫了撫衣袖。
怎麼感覺他們打架,被刀的卻是我呢?
花枝細眉一蹙,開口打斷了他們說話。
“你們兩個先停一下,我有話要問你。”
她後一句指得是子衿。
“母親不管問我什麼,我都會告訴您的。”
少年蒼白的臉上透出一點潮紅,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到花枝身邊。
“你加入了補天?”
“是的。”
“你知道補天屠殺百姓的事情嗎?”
“我知道,但是我和他們不一樣。”
“母親信我,我是您一手養大的,您了解我。”
子衿坐在花枝對面,變戲法般倒了杯茶遞給花枝,說話恢複了往日纖弱有禮的樣子。
“‘補天’内部分為兩派,一派是救世派,一派是升靈派。”
“而‘補天’誕生的初始之地,就是燕草部落。”
燭陰默默截下子衿遞給花枝的茶,倒掉後用随身帶的杯子和熱水用玫瑰露沖泡了杯蜜水遞給花枝。
夜深了,還是少喝茶葉的好。
“燕草部落世代隐居在深山當中,是一個古老修真世家的遺民,因為避世索居,所以血脈和功法傳承都保留完整。”
“這一部落供奉雪神滕六,冬日根據朔風與雪片的排列來占蔔世事,聆聽天音,而每一代都有一位聖女,作為雪神滕六意志的轉達。”
他這樣一說,花枝和燭陰都有了印象。
燭陰萬年前遊曆時,和這個部落有所接觸,他也曾經把這當故事與花枝講過。
隻是沒想到這個小部落經曆了五千年前的浩劫,竟仍然傳承未斷。
“五十年前,燕草部落的聖女在占蔔時得到了‘此世将滅’的預言,之後通過血祭,進一步獲得了救世之法,‘補天’也因此而生。”
花枝和燭陰笑了一下:“五千年前的那場大劫前,也曾經有過‘此世将滅’的預言。”
“這方世界還真是脆弱,動不動就将滅。”
不怪花枝漫不經心,不見祂所化身的天道鎖鍊聽到這“滅世”預言連動都不動一下。
要知道當初花枝不過稍微出手幹涉了一下世事,就被祂出手警告。
可見這“滅世”預言真假不論,但确實無礙。
左右不過人為争鬥罷了。
子衿極快地皺了下眉毛,壓下眼底的陰翳:“滅世的根源在于靈氣的衰落,而靈氣又分布在所有的異人、妖族、精怪甚至普通人類身上。”
“補天的救世方法,就是收集散落的靈氣,将靈氣集中起來,喚醒神器,穩定天道。”
“?”
好荒謬。
“所以你們喚醒旱魃制造常城旱災?又在益州縱火,屠殺益州百姓?”
“你們救世的方法不會就是把世界上所有人都殺光了,來保證靈氣的充裕吧?”
花枝像是看傻子一樣看着子衿。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這是我見過最差的一屆修士。
燭陰端起花枝跟前的蜜水,戰略性的喝了一口。
“當然不是,那都是升靈派做的。”子衿當即否定,“升靈派大多都是一些異人和亡命之徒,他們想要把無用之人的性命犧牲掉,集齊靈力,操縱神獸和神器,從而擁有五千年前修士們‘移山填海’之力。”
“我所在的是救世派,我邀請翙羽軍參與的也是救世派。”
“救世并不贊同他們的一些做法,我們所行之事都是為了拯救大部分人,并不是為了滿足個人私欲。”
“隻是救世派能力實在弱小,所以‘補天’盡管因‘救世’的初心所創建,但是實際上并沒有被救世派所掌控。”
少年目光中竟然流露出幾分可憐意味,眼巴巴地看着花枝,像是尋求母親幫助的雛鳥。
花枝沒說話,奪過燭陰手裡的杯子一口喝幹淨,之後怒極反笑:“你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