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沉吟一下,看向陸青蘋:“我看你們并不樂于見此。”
今上愛弄權術,排斥異己,實在算不上明君。
鎮國公府的掌家人又是陸青蘋,從先前女子科舉之事就能看出,小皇帝對于女子參政之事十分排斥。
君非明君,被其賞識确實并非幸事。
但這其中還藏了更深的一層緣故。
陸青蘋說起其中内幕:“周望春以前在扶疏住過一陣時間,那你們可認識丹若?”
“認識。”
前段時間丹若還用鎮國公府的事情試探她,想來她與陸家有什麼淵源。
執掌後宮的皇後和把握兵權的鎮國公府有什麼淵源呢?
“丹若是昭文帝在民間收養的學生,及笄後就與昭文帝獨子成婚,新帝登基後,順理成章成了皇後。”
陸青蘋摸一把小石子,其中最大的一個代表小皇帝,另一個放到小皇帝身後,代表丹若。
“朝堂上勢力複雜。”陸青蘋分出兩顆石子,“鎮國公府與護國将軍石纓,掌握了大夏的五成兵力。”
“我們陸家府守北,護國将軍守西。”兩粒石子分别放到了北疆和西塞,“其餘五成裡,京中留兩成,由陛下直掌,其餘三成分散在東南沿海與各州郡處。”
要是大軍分布按陸青蘋所說,也難怪小皇帝日日鑽營權術。
“這是昭文帝在時就有的?”
素馨颔首:“昭文帝向來格外信任臣子,并不會因兵權旁落就不安生疑。”
但這應該并不是主要原因。
關于昭文帝種種,花枝常覺其中透露着詭異。
陸青蘋頓了下解釋道:“先帝與昭武帝和今上都不一樣,在位時極得人心,在位時朝堂之中幾乎所有大臣都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到放任兵權旁落也毫不在意?
“忠心耿耿到收書焚書一事在她在位幾十年中無人質疑?”
素馨和陸青蘋一同沉默,但很快陸青蘋繼續說道:“确實很不可思議,但先帝在時朝堂确實如此。”
她一轉,繼續說剛剛的話題:“在文官中,也有幾個派系——”
“外戚劉氏盤根錯節,以右相為主。”
“清黨則都是科舉中選拔出的能臣,隐隐以左相為首。”
“還有保皇黨——最忠心耿耿的一個派。”不知想到什麼,陸青蘋哂笑一下,将代表劉氏與清黨的石子放好後,将最後一枚石子落在小皇帝最近處,“保皇黨之中的領銜人物是前太傅朱筠和蘭氏。”
“前太傅是個好官,聲名極盛,也很受先帝信任。隻是不知為何,先帝常派其出京任職。”
花枝也聽過朱筠的盛名。
他是真的一心向着百姓的官員,曾治過洪水和瘟疫,期間與百姓同吃同住,深得民心。
且但凡他任職過的州郡,百姓生活都有所好轉。
隻是不知為何,盡管先帝多次表示親近信任,缺一直沒讓他做過京官。
直到先帝臨終前三年,才召他回京,官授太傅,成為小皇帝唯一的老師。
這是昭文帝為小皇帝順利掌權做出的保障。
但離奇的是,小皇帝剛一登基,朱太傅就主動卸了官職。
而保皇黨的另一個主要成員,蘭氏更是在前陣子的科舉舞弊案中遭到牽連,禦史大夫蘭大人被小皇帝要挾,不許對取消女子科舉一事提出異議。
那這樣算來,保皇黨竟然被小皇帝親手推開的一幹二淨。
這舉動實在令人疑惑,花枝彎着手指點了點石桌。
小皇帝究竟是沉迷權術過頭,把自己的勢力也搭了進去,還是單純的不信任保皇黨?
“那丹若呢?”花枝沒有忘記一開始的話題。
“丹若隻是一個一團孩氣年齡尚小的花瓶皇後而已,除了掌握着早已式微的格物院,沒有任何籌碼。”陸青蘋說道,“——至少原先我與諸公都是這般認為的。”
“直到端午後她主動向我抛來了橄榄枝,我才發覺她似乎與清黨有所牽扯。”
“端午後?”
女子科舉就是在端午前後舉行的。
“對。”陸青蘋擡眼,眸光銳利,“她告訴我陛下想要打發掉武将中所有的女子,并且還要卸下鎮國公府的兵權。”
“此事與女子科舉被撤一事重疊,她隻能從中斡旋其一,她選了保住兵權。”
這裡的兵權并不是鎮國公府的兵權,而是指女子出任武将的權利。
若是小皇帝想收回鎮國公府的兵權,誰都保不住。
“那她聯系你是為了?”
“她想和我合作。”
“合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