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夫子。”許顔把撕下來的書頁往原位一夾，合上書給夏老先生展示封面。

“《三時紀要》。”

“三時紀要？這名字倒是有趣。”夏老先生摸了摸胡子，接過許顔手中的書，随手翻上幾頁。

随着書頁的翻動，他的表情逐漸從輕松變得凝重。

許顔想到之前自己在裡面看到的高等數學公式，心中暗道不好。這本《三時紀要》裡邊有的東西已經超過了這個時代的智力範疇，本該不應當出現在這裡。

正在許顔糾結着要不要發聲時，夏老先生已經自圓其說，“這書名倒是有意思。常人皆知一年四時，分為春夏秋冬。然而你這書卻以三時為名，想來是取自那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我看這裡邊的東西，便與萬物相與為一。”

“我……也覺得。”夏老先生把許顔想解釋的話全部堵了回去，她悻悻地答應了一聲，不再多說。

上課鈴及時響起，把許顔從面對夏老先生可能發問的棘手困境中解放出來。夏老先生暫時放過了許顔，把《三時紀要》還給她，走到講台準備講課。

許顔松了口氣，把《三時紀要》推到桌筒的最深處，抽出程以晟留下的課本，翻到夏老先生講的地方，提筆做筆記。

這些天來，在暫代助教的同時，許顔也順便幫程以晟做了筆記，方便他回來複習。

等到許顔握着毛筆的手變得酸澀疼痛，早上的課程也告一段落。許顔把程以晟的課本收回桌筒時，耳邊猝不及防響起一聲久違的電子音。

“叮咚——您的系統已上線。”

“檢測到最新版本，系統自動更新中，預計用時：一個時辰。”

許顔眼前一黑，緊接着這片黑色中出現了星星點點的亮光，不斷靠近彙聚成一條進度框，金色的光标緩慢地向前挪動，而進度條的下方則顯示了剩餘更新所需時間。

“隐藏進度。”許顔發出指令，視線随着恢複正常。

她直起身，重新讀取到系統信息的後遺症還有點，她撐着桌子給自己緩緩。

以至于到那道熟悉的聲音出現，許顔還以為是自己産生了幻聽。

“顔顔，我回來了！”

程以晟又重複了一遍，這次許顔終于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回頭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少年的身影出現在教室門口，并且一步步向她而來。

許顔幾乎是呼吸一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頭發酵開，鼓脹而又溫熱，唯一确定的是随着他的出現而揚起的嘴角。

雖然早就可以獨當一面，看到程以晟的那一刻許顔還是生出了腳踏實地的踏實感。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她這段日子努力的一部分肯定。不僅限于系統布置的任務，更是對于這個她親自創造的OC的……心疼。

程以晟大步地走向許顔，在她面前站定，向她伸出手。

攤開的手心裡，是一個漂亮的平安扣。上好的和田玉質感溫潤，光澤也為上品。

“辛苦顔顔這段時間幫我代班了，這是報酬。”程以晟開口道。

上等的美玉價值千金，雖然隻是小小一塊，但價格也不便宜。許顔想到程以晟的經濟狀況，有所遲疑，手還是垂在身側。

程以晟将手掌心裡的平安扣向着許顔的方向更推進了一步，見她還是沒有動作，直接上手，拉起她的手，把那枚帶着自己體溫的平安扣塞到許顔手裡。

“恰有機緣得來，我承擔得起，你不必客氣。”似乎看出了許顔遲疑的理由，程以晟主動解釋，琥珀色的桃花眸裡染了一點霧氣。

許顔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程以晟眼中霧氣更濃，連帶着本來還算強硬的聲音也軟了幾分，“我自知家道中落維持生計艱辛，卻是這平安扣也不是什麼頂頂好的物什，顔顔若是與我生分或是看不上，直說便是，我承受得住……”

許顔揉了揉太陽穴，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吊着。她自覺程以晟不應該是這樣的性格，可在他把自己受傷的部分鮮血淋漓地展露給自己看時又不由得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有誤。

她當下放軟了聲線，也隻能接過強塞到自己手中的東西收好，“隻是覺得太貴重了，我對玉了解雖然有限，但也知道這平安扣……太貴重了。”

“我知這是你的一片心意，我收下了。”

許顔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剖析自己的真實感受，隻能盡可能地用她所有能想到的說法解釋自己的态度。

程以晟見許顔接過了平安扣，收回委屈巴巴的表情，表情逐漸往許顔習慣的形象靠攏，“接下來你可還有事？”

“沒什麼大事，本來打算在這裡代一天。既然你回來了，我們一起吃頓飯交接一下？”許顔回憶了一下這日的安排，并沒有檢索出特殊事項，便一五一十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