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水青雖然想跟着許顔,但李子衿這邊不能不留人,她隻得作罷,有些不太情願地答應。
許顔拍拍她的肩膀,“乖,回來我給你帶蜜餞。”
哄完一大一小,許顔轉身向稍微遠一些的零嘴店走去。
正午的陽光有些灼人,許顔擡起手抵在額間遮擋太陽。視野随着她的動作變得狹小,許顔半眯起眼,零嘴店的門牌号在她眼裡清晰起來。
就在她準備踏入零嘴店的同時,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肯定語氣中帶着上揚的雀躍,“顔顔?”
許顔回頭,就看到正對面的店門口,程以晟向着她招手。
許顔的腳步紮在原地等待程以晟跑近。
這人又換了一身淺藍色衣裳,是許顔沒見過的新款式。似乎消失不見的那幾天尋到了新生路,在衣着上總算沒有那麼拮據。
就算他仗着好身材穿什麼都打眼,但換上簇新簇新的衣服還是使得他周身的氣質有了微妙的變化。
也是這種時候,許顔才短暫地忘卻程以晟在她面前一直表現出來的可憐樣,回想起他的最初設定——名門貴公子,光風霁月,舉世無雙。
許顔盯着他身上的衣服出了一會兒神,才反應過來這樣的舉止似乎過于輕佻,尴尬地為自己找補,“好久不見。”
程以晟嘴角微微揚起,他的目光和許顔的碰撞了一下很快挪開,似乎沒有發現被許顔心虛地偷藏的表現。
他隻是放慢了語調,又喚了一次,“顔顔。”
“好久不見”的意味融進他的眼神裡,許顔不敢和那樣炙熱的目光對上,偏頭躲避着轉了話題,“這家店的蜜餞還不錯,你要不一起?”
“嗯。”程以晟幾乎是從鼻腔裡哼出來的回答,而這個字經過了溫濕氣流的軟化,落在許顔耳朵裡時莫名多了點缱绻與暧昧。
隻是程以晟的表情禮貌得體,許顔隻當是自己的錯覺,和他一起進了零嘴鋪。
這是一家小店,面門窄,進門就是櫃台。店主是位上了年紀的老婦人,撐在櫃台邊要着把蒲扇,很惬意地閉着眼。在她身後,貨架一排排貼了紅紙條的陶罐羅列整齊,像安靜的守護者為老婦人拱衛後方。
“奶奶?”
許顔知道老婦人沒感覺到他們的到來,出聲道。
老婦人緩緩地睜開眼睛,眯縫着眼盯了程以晟許久也沒能認出來,皺起眉頭轉向許顔。一看到她,老婦人的皺紋瞬間展平了,咧開嘴露出一個沒牙的笑,整張臉皺成一朵盛放的菊花,“是小許啊,怎麼不見之前總跟着你的那位姑娘?”
“這位是……你家郎君?”
還沒等許顔回答,她又自顧自地說下去。跟“郎君”出口的,還有老人家拍在程以晟肩膀上的手,“這公子看起來白白淨淨沒什麼力氣,這臂膀倒練得不錯。小許有福喽!”
在聽到“郎君”二字,許顔就知道事情有點不妙。她是知道自己和程以晟沒什麼,但這兩個字背後的含義太過燙耳,她兩隻耳朵都火熱火燎地燒起來,根本不敢看程以晟的反應,“沒,奶奶,他不是我的……郎君。我們隻是友人。”
“奶奶,我還是像以往一樣的搭配,來四份!”生怕一不留神老婦人又說出什麼虎狼之詞,許顔臉盲交代清楚自己的需求。
聽她這樣說,老婦人也姑且放過了這個話題,轉身去準備東西。
許顔一眨不眨,目光集中在老婦人手上的動作,隻是有些餘光不受控制地往旁邊人身上飄。
經曆那麼個烏龍,程以晟還是鎮定自若的樣子,一點兒不ooc。
許顔松了口氣。
但她沒注意到,在程以晟發絲後面藏着的耳朵早就爬上了豔麗的粉紅,隻是他借着整理頭發的動作,很好地藏起了這些“罪證”。
老婦人年紀雖大,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不含糊,很快打包好蜜餞,四個紙包再在外面套一個大紙袋,交給許顔。
許顔剛把錢放到櫃台上,程以晟就先一步把自己的錢推到老婦人那邊。
她剛皺眉,程以晟就出聲解釋,“這次我先請你。你我之間,還沒生分到那種地步吧?”
許顔原本想說的話被他堵在喉嚨裡,最後吐出句,“那……多謝?”
程以晟直接轉身往外走,他刻意放慢了步子,許顔追上他很輕易,就在櫃台前一點。
“下次再和郎君來!”
老婦人的話打破了僵局,而許顔的表情更僵了。
她的解釋,老人家是一點沒有聽進去。
許顔一擡眼,就看到程以晟笑得人都在發顫,又羞又燥地把自己給他買的那包蜜餞往程以晟懷裡一塞,徑自往李子衿他們所在的店鋪跑。
程以晟止了笑,連忙追過去。
零嘴店,老婦人沒發現兩人已經走遠,嘴裡還在嘟嘟囔囔,“小姑娘家家的,臉皮就是薄,不禁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