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0PM
暴雨砸在陳志明的雨衣上,像無數細小的石子。
他蹲在社區配電箱前,手指被雨水泡得發白,卻仍穩穩地捏着絕緣膠帶,一圈一圈纏住裸露的電線。
陳志明發現電箱裡被人為加裝了個黑色模塊,上面烙着三個閃電标志。當他試圖拆下時,模塊突然發出高頻噪音——那是他失聰後唯一能聽見的聲音
電箱裡的線路老化嚴重,銅絲像幹枯的藤蔓般蜷曲着,偶爾迸出幾點火星,照亮他手腕上那根褪色的橡皮筋手環——橙黃相間的紋路,是小樹幼兒園的标識。
陳志明想到小樹昨天用蠟筆畫了幅畫:暴雨中三個火柴人手拉手,頭頂是三道閃電。現在那幅畫就折在他工作服口袋裡,被雨浸濕的紙角蹭着大腿皮膚
“媽的,這破線路……”
身後傳來保安的抱怨聲,手電筒的光柱在雨幕裡胡亂掃射。陳志明沒擡頭,隻是沉默地加快手上的動作。他聽不見保安在說什麼——自從三年前那場工傷事故後,他的世界就隻剩下模糊的嗡鳴,像一台永遠調不準頻的老收音機。
但沒關系,他看得懂唇語。
“修好沒啊?整棟樓都斷電了!”保安的嘴在雨簾中一張一合。
陳志明比了個“十分鐘”的手勢,低頭繼續接線。
雨水順着他的後頸流進衣領,那道七公分長的疤痕被浸得發癢。三年前,他在城西化工廠的流水線上夜班時,反應釜突然爆炸。飛濺的玻璃碎片割開了他的耳膜,高溫蒸汽在他脖子上燙出了一道永久的烙印。
而工廠給的賠償金,全被妻子卷走了,隻留下一個确診自閉症的兒子——小樹。
他咬斷膠帶,突然察覺到背後有人。
轉身時,電瓶車燈刺眼的光照出一個瑟縮的身影——穿睡衣的年輕女孩,拖着裂開的行李箱站在雨裡,濕發貼在蒼白的臉上。她的手機屏幕亮着,定格在一條彈幕上:
[User404:養老院床位還剩1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