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當上了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總管。
她恭恭敬敬的向劉管事作了個揖道謝。
“這是羅督丞的意思,不必謝我。”
沈年原以為此事又是受了沈修撰的恩情,聽到羅督丞的名字倒是意外。
羅督丞是蘭城裡人人稱道的清正好官,沈年初來乍到受她提攜,無一人異議可見她的聲望。
沈年管的河段不是很長,一共兩裡地,她隻負責工料開采,用具制備這兩樁事,羅督丞算的上是知人善任,沈年走馬上任整個早上都忙進忙出的,一點不比平日搬東西輕松多少。
到了日中才有功夫坐下喝一碗熱湯,書裡翠姐夫君手裡的證據是一本名單,上面都各河段的總管,便是沈年現在的位子。
至于手段便是簡單的偷梁換柱将真材實料的工料調換為次品填壩,再拿去售賣以此斂财。
名單上有誰的名字原書并沒有羅列,像這樣的總管少說有三四十個,一個個查起來要查到猴年馬月去了。
沈年拍了拍腦門犯愁。
直到她兀的看見随身車間裡的那根鑽頭,一瞬有了主意。人不好查,壩可是一驗便知是虛是實。
“三娘子,那人我找到了但暫時沒看出她有什麼異樣。”
小薇捧着碗不經意湊到沈年身側小聲嘀咕。
沈年點頭表示無妨,日落下工的時候更是一路哼着曲回家。
林聞溪一人在家反鎖着院門,聽到叩門聲出門,遠遠從門縫裡看見沈年的衣裳,理了理額上的碎發擡起門栓迎人。
林聞溪見沈年手上抱着兩壺酒,神采飛揚。
他問道:“三娘今日遇什麼喜事了?”
小薇嘴碎叽叽咂咂的跟林聞溪念叨:“三娘子今日升了總管,”說話間從腰間扯下錢袋,銅闆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今日掙了三百文錢呢。”
林聞溪聞言面露喜色,笑呵呵的随沈年一同步入主屋。
木盆裡已替沈年備好了溫水,林聞溪将白巾浸濕喚她坐好擦擦臉。
沈年剛把身上沾了灰的外衫脫下,内屋的溫紗暖帳讓她忽才感一身疲憊,她在矮凳上坐下閉着眼養神。
林聞溪跟着走過來,扶着她的肩動作輕柔為她擦拭,沈年相貌生的不錯,那雙桃花眼更是尤其的漂亮,此刻她恍然一睜眼看他,林聞溪心下不免悸動。
他随之又覺莫名煩躁,想來沈年如此招那些男人喜歡便是憑這一雙眼吧。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握緊掌心,太過用力巾子裡的水滴滴答答的打到地闆上。
這聲音讓他清醒過來,慌忙間蹲下去收拾。
“沒事的,幾滴水而已片刻就會幹。”
沈年托着他的胳膊低頭和他說話。
林聞溪一擡頭差點貼上沈年的臉,僅咫尺之距,他呼吸一滞不自覺閃躲伏在她膝上。
沈年擡臉望天,心髒狂跳。
平定好心緒,她低頭拍拍林聞溪的後背。
“地上涼,你不起來嗎?”
林聞溪微微扭頭露出下半張側臉,他有些懊悔剛剛錯過良機,沒等沈年親上來,此時回過神來自然是有意勾引,不過實話說她身上暖的很,貼着她很舒心。
見他不動,沈年無奈覆在他臉上撫了撫,指尖碰到他唇邊的時候,林聞溪怯生生的吻了一下。
沈年心中轟雷,但此時她可不能敗下陣,俯身下去在他額上輕啄幾下回應。
隻是親額頭,林聞溪反覺比直接唇齒相親更讓他心跳的厲害。
沈年的氣息撒在他臉上,“今日陪我喝點酒吧。”
許久未被人這般抱着,林聞溪此刻有些貪戀,即便是騙來的也罷,他想再多靠一會。
他推脫道:“三娘忘了,我不會喝酒。”
“喝一兩杯而已,我好容易升了官你不為我慶賀慶賀。”
沈年溫言軟語的似哄着他,林聞溪才舍的起身。
他中了沈年的計,聽她的話強喝了幾杯就暈暈乎乎倒在桌上。
白日堤壩上各處人來人往,沈年隻有等到夜裡才能下手,林聞溪一向睡不踏實,若他半夜醒來不見塌上有她,心中又要生疑。
但事情并沒有沈年想的順利,林聞溪怪的很,喝醉了不合眼睡覺,沈年一離開他近旁便哭,出聲的那種哭。
沈年無可奈何隻好先和衣與他一同躺下,林聞溪自己摟着她的脖頸緊靠在她身邊,倒是不說話,自顧自的捏她的手指玩。
沈年叫他閉上眼睛睡,他如同木偶一般聽話。
這惡毒大反派喝醉了居然是這副模樣,沈年一時覺得有趣,逗他起身又躺下,林聞溪一一照做。
林聞溪一睡下就又往人身上貼,沈年将他往外推了推。
“是我不乖嗎?”
林聞溪沒頭沒尾的突然問了沈年一句,垂着眼尾可憐得很。
沈年總覺得他現在不像是個大人,不由換了種聲線哄他一句:“不是,你很聽話。”
林聞溪有了笑容頭抵在她肩上,讨賞似的說:“我現在就好好睡覺。”
沈年隐隐的覺得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直到林聞溪許久不動呼吸平緩下來,沈年輕手輕腳挪開他搭在身上的手,悄悄下了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