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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時候,我戴着手套走在靛的左邊,兩人間保持者一個拳頭的距離。在過木橋的時候,右手忽然莫名其妙被拽住了。過完橋的時候,右手的手套被扯了下來,靛那溫熱的掌心直接貼在了我的手背上。我說,我是不是應該感謝這個妖孽懂得什麼叫循序漸進啊!
雖然心裡一千個不滿,可是被拽着的手卻遲遲沒有抽離。若不是幾年後浦原喜助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真的怎麼都想不到,我現在的一舉一動其實都是在害他。每次見到浦原喜助,每次提到豐臣靛這個人。他都會壓低自己的帽檐,随後道,其實……我也是兇手。
就那麼一路沉默地晃悠到了河邊,抵達的那一秒我們同時慶幸河水還沒有結冰。紅日斜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積雪在兩岸處戛然而止。
“绯真,你坐到那邊去等我。”
我瞅了一眼積雪厚厚一層的打樹下,再瞅瞅樹枝上随時都會墜落的雪團,眉頭不自覺地抽了抽。“喂,你讓我坐到那裡去,是想讓我用雪水洗屁股麼洗澡麼,豐臣小姐?”
他微愣。
“是我糊塗了,身為朽木夫人怎麼樣也要搬個凳子來坐坐才符合身份。”
我咬牙切齒。
“你再喊一次朽木夫人試試。我發誓我會扒了你的鬥篷然後把你踹到山本老頭的休息室去。”
“白哉的卧室不行麼?”
原來這妖孽受還惦記着他家冰山攻。我燦爛笑,“行,當然行。我就怕這朽木宅被千本櫻和水魂給夷平了。多可惜的大宅院。”
“居然隻擔心宅院不擔心兩個大活人。不過話說回來,要是我和白哉必須死一個,你希望誰活下來?”
我說,一個死神稱自己為大活人真的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我望天思忖了一會兒道:“不如你們雙宿雙飛吧。”就像那梁山伯與祝英台。
“你在想什麼?表情怎麼那麼醜。”
無視他的話語,我踹了幾腳積雪,手掌在冰涼的草坪上摸索了一陣。
“你這又是做什麼?手不冷麼?”他彎腰拽住了我的手腕,長長的黑發瀑布一般流瀉至胸前。冰涼的發絲落在我的手背上,有點發癢。
摸到類似樹枝一樣的東西,我擡手。“當然是找樹枝啊。難不成你用斬魄刀去插魚麼?”
靛摸了摸鼻梁,嘴角微揚。“嗯,插——魚。用樹枝插。”
*
魚香味撲鼻而來,原先忍着不發聲的我再次很沒有骨氣的把期待的目光抛向了靛手中的烤魚。其實我一直都認為靛這樣的人是會有潔癖的。可是他殺魚洗魚串魚的手法熟練得讓我不得不懷疑他以前是捕魚為生的。
果然獨來獨往的人,自生能力都是偏異類一般的強悍。
冒着熱氣的魚忽的湊到我臉前。“绯真,魚是吃的,不是看的。”話說到這裡,他忽然宛然一笑,“對你來說,或許還是用來插的。”
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我恨不得拔刀将他劈成兩半。
“快點接着啊。”他晃了晃樹枝。“你放心,我插得很牢,不會掉的。”
“你夠了沒有?!”
“怎麼了?我說的話有什麼問題麼?”
于是這頓晚飯吃得很郁悶。不論魚烤得多麼香,我的食欲都大大打了折扣。倒是靛那殺千刀的吃得格外開心,他說,這是第一次有人陪他一起吃自己烤得魚。
天色完全暗了下去。别說是在洞内了,就算我跑到洞外去瞪大眼睛都看不清前路。
靛又往火堆上添了一些樹枝,他一邊挑着火堆一邊緩緩道,“要回去了麼?”
“我不認識路。現在你是重級通緝犯,送我去瀞靈庭也不安全。”
将手中的樹枝一并扔進火堆裡。他拍了拍手掌起身走到我身後。雙手搭上我的肩膀,下巴輕抵在自己的手背上。他的聲音很柔很輕,“绯真,留在這裡好不好。”
……
他這句話倒是驚醒了我。
說起來,我到現在為止還真就把朽木宅當自己的根據地一樣。來來回回,好像回朽木宅就是回自己的家一樣。
見我沒有回應,他松開了手。理了理自己的長發後輕歎一口氣,“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回去了,那裡本來就不是我的家。”
原先背到腦袋後準備戴帽子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碧眸内閃過一絲詫異。“你說真的?”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說完這句話後我立即補充,“女子也可以稱為君子。”
話音剛落,溫熱的唇瓣便貼上了我的額頭,我巴登巴登地眨了幾下眼。他握住我的右手,十指相扣,随後低喃,“為什麼你是白哉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