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餘太了解他們了，了解到在這種會危及路峰乾自身目的的情況下，他的話能有幾分是真的，幾分是假的。

路餘怒極反笑：“路總。編故事之前總要有個合理邏輯。”

“路宥嘉滿打滿算也才和我差了14個月。後來？意外？事實到底是什麼樣，又到底是什麼意外，你自己心裡清楚。”

他當初還猜測過是不是蔣霏因為生他傷了身子，生路宥嘉的時候意外早産，他和路宥嘉的年齡才會這麼近。而蔣霏那麼讨厭他，卻又那麼偏愛路宥嘉。

誰曾想，這不過是路峰乾在他親生母親孕期出軌的結果罷了。

就連産後抑郁，路餘都不可避免地猜想是因為路峰乾和蔣霏的事情敗露，才害得他親生母親郁結于心，早早過世。

“路餘！”

“路總。”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緊跟着響起。隻不顧一道氣急敗壞，一道透着股不言而喻的威壓。

路餘不可置信地扭頭，卻見突兀出現的梁成修笑着将他從座位上一把拉進了懷裡，半真半假地埋怨：“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我送你過來。”

他低着頭看過來時，不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十足溫柔寵溺，一副熱戀中離不開人的模樣，路餘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腦袋也陡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在梁成修并沒有執着他的回答，而像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攬在他腰間的手不動聲色地又緊了幾分，扭頭看向路峰乾：“聊了這麼久，路總有那個閑工夫在這裡大吵大鬧，不如好好管管公司，别等倒閉了才想起來讓兒子給你擦屁/股。”

“我們還有事，就不留在這打擾路總了。”說完，梁成修就帶着人轉身離開。

“路餘！陽安也是你媽的一份心血，你舍得眼睜睜看着它倒閉嗎？”

路餘有些恍惚，身旁扶着他的梁成修腳步一頓，像是在等待他的抉擇。路餘看着路峰乾那張臉上陌生又熟悉的和藹，隻覺得無力。

“再說吧。”

他已經沒有餘力再去關心這些。這短短十幾分鐘的對話，直接颠覆了他的兩輩子，顯得他的猶豫和痛楚都那麼諷刺又好笑。

上輩子到死都沒能知道的真相，就因為一個假梁總，什麼都變了。

梁成修帶着他上了車，卻沒幫他關門，路餘有些遲鈍地伸手，卻見梁成修又從車後繞到了自己身邊，手裡多了條毛毯。

伸出去的手被另一隻溫度偏高的大掌握住，溫度通過相貼的肌膚傳導到他的身上，像是終于在極地遇見了一團火源，路餘忍不住彎了彎手指，反扣住了這隻手。

“手怎麼這麼涼。”

梁成修沒掙開他，而是用另一隻手把毛毯圍在了他的身上，又摸了摸他露在衣領外的脖子。路餘後知後覺地想起這隻手剛剛在咖啡館裡被自己折騰得有多慘，握住了梁成修的手後又想逃離，手開始往回縮，卻被梁成修捉了個正着。

掌心深深的掐痕就這樣攤在了兩人眼前。

梁成修長歎了一口氣，一手抓着他的手，一手撐在副駕的座椅上往裡探，摸了管藥膏給他搽上。

動作十足的溫柔，說出口的話卻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忍不住就不要忍，總是這樣傷害自己……手邊不是有咖啡，反正也不愛喝，直接潑他臉上不就好了？”

掌心的破皮在接觸到冰涼涼的藥膏後開始發熱發燙，存在感十分明顯。梁成修給他上完了藥還捧着他的手吹了吹，熱氣落在手心，更是燙得他沒忍住抽走了手。

耳根都連帶着發燙。

“疼了？”梁成修問他。

“……沒有。”

路餘垂着眸不敢看他。梁成修關上車門，自己繞到另一邊坐上了主駕：“東西都收拾好了？”

路餘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麼？”

梁成修像是能聽到他的心聲似的，真的像他希望的那樣，對他剛才和路峰乾的談話沒有再多問一句，而是扭頭看向他：“今天不是要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