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梁成修就匆匆坐上了離開江市的航班。年關将至,集團上下各部門都要上交年終總結和彙報,他作為集團總裁,哪怕平時再得心應手,到了年末也一樣要忙得腳不沾地。
但他這次出國,卻不隻是為了對接集團的新業務。
他的爺爺,梁氏的上一任總裁因為身體原因常年住在國外接受治療,為了博老爺子歡心,梁家其他人也都前前後後跟着去了米國。
自他接手後,梁氏集團的重心逐步轉移回了國内,盡管集團總收益整體向好,可設在國外的分部在失去主營優勢後,收益必然有所下滑,難保不會有人借此聲讨他。
那群人虎視眈眈,時刻惦記着把他從這個位置上拉下去,梁成修從沒放松過戒備。
航班準時落地。
重新回到郊區别墅時,車庫裡早已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車。梁成修毫不意外地一瞥而過,随即進了别墅。
“這次回國感覺怎麼樣?好多年沒回去了,也不知道江市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梁學文在面對這個自小就聰明懂事的孫子時,總是難得的和藹。
“說不上不适應,隻是畢竟也有幾年沒回去,剛落地時有些不習慣。”梁成修笑了笑,溫聲道,“這幾年江市變化是有些大,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樣,等身體調養好了,我帶爺爺一塊回去逛逛。”
“老了……折騰不動了。”梁學文卻隻是搖搖頭。自己的病自己心裡有數,他在米國治了這麼多年,要是真的能治愈,早便也回國了,哪還能拖到這個歲數。
“報表我看過了,做得很好,有你在,爺爺總算是能安心退休了。”
梁成修笑笑:“公司剛調整了發展重心,很多崗位和職務都還有待調整,接下來幾個月才是真的忙。”
“你自己心裡有數,爺爺就不多說什麼了。”梁學文知道他的意思,卻也隻是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手去做。
祖孫倆又聊了一會,等到管家前來提醒到了該吃藥的時間,梁學文才頓了頓,接着低低歎了口氣:“過年了,他們昨天也回來了……畢竟還是一家人,去見一面吧。”
梁成修沉默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老梁總的病情雖然平穩,但需要長期靜養,别墅坐落在地形開闊的郊外,占地面積極大,别墅内的房間更是多到數不勝數,一條走廊四通八達,到處都是緊閉着的房間門。
盡管有電梯,老梁總依舊不愛上樓,平日裡别墅隻有一二兩層有人活動,其餘樓層隻按時吩咐傭人打掃。
也隻有在過年時,才會像現在這樣熱鬧,十幾個房間住滿了上門“團圓”的梁家人。
梁成修走到那扇熟悉的門前時,就已經聽到了門後的動靜,等到推開門,預料之中地看見正怒視着對方對峙的夫妻二人。
他的突然出現,讓申宋和梁凱安都吓了一跳,兩人臉上的表情飛快變換,下意識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房間裡的氣氛也驟然被虛僞的和平取代。
直到看見梁成修身後空蕩蕩的走廊,房間内的兩人才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在門口站着幹什麼,還不進來。”申宋皺着眉輕聲呵斥,梁凱安也跟着走上前,在梁成修走進來後關上了房間門。
梁成修沒開口,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了另一側的沙發上。
每年過年都是他們一家三口唯一齊聚的時間。梁凱安站在門邊,絲毫沒有再往裡走的打算,私人訂制的白色襯衫松松垮垮,布滿了不知從何而來的褶皺,領口處的扣子少了一顆,露出了脖頸處暧昧不清的痕迹。
這麼多年了,梁凱安依舊是那副浪子模樣,梁成修無波無瀾地和他對視,看着父親眼中糅雜着不甘、嫉妒和畏懼的情緒,隻覺得諷刺至極。
申宋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哪怕視線掃過,依舊對梁凱安領口的口紅印和他身上不知從誰身上沾染來的香水味視若無睹,臉上維持着一貫的虛假笑意。
“父親,母親。”梁成修點點頭,一如以前那樣和他們問好。
兩人點點頭,緊接着又是一片鴉雀無聲。房間内剛才争鋒相對的硝煙沒有散去,申宋和梁凱安依舊在明裡暗裡較勁。
不多時,申宋便率先開口,然而問出口的話卻和關心寒暄沾不上半點關系:“等過完年就24歲了,你的婚事必須盡快開始考慮。”她的目的明确,話裡話外也都在試圖給他灌輸聯姻的必要性。
梁成修禮節性地等到她說完,才放下手裡的水杯,淡聲回絕:“如果梁氏隻能依靠聯姻來穩固掌權人的地位,我想爺爺也不會選擇把集團交到我的手上。”
他語氣随意,拒絕地意思卻格外分明,甚至搬出了梁學文反制他們。
申宋表情一僵,梁凱安卻是被戳中了痛腳:“你什麼意思?”
梁成修卻絲毫不受他威脅:“父親,不要随意對号入座。”